這一次,他得到的回應雖淺,但較之以往卻奇快,他不喜反怒,雙臂撐在她的兩側,未束的長髮落在她的頰面上,他咬牙切齒的問道:「徐直,我要你可憐我嗎?根本沒有動情卻回應我?感謝我到讓我直接睡了你嗎?你……你……「他怒到都說不出話來了,打也不能,刺激也不能,就怕她的頭痛,什麼都不能!他俯下臉,扯下她的衣衫,在她圓滑的肩頭克制力道咬下去。
不能太狠也不能狂暴,只能有限度的痛咬下去,這跟他以前為了在宮裡生存強迫自己忍氣吞聲差在哪?
偏偏他還心甘情願……這不是賤骨頭他還真是找不到理由了!
直到他的牙痕留在她像牙般的肩上他才稍稍解了心裡的怒火。
「徐直,我哪會記得第一次見你說了什麼,你管這些做什麼,你只要記得現在的我就夠了。」頓了下,他轉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現在的我,在你眼裡是怎樣的人?」
徐直看著他,手指輕輕撩開他的衣領,露出裡頭些微的傷布……「精血很旺的人。居然還有人在屢屢帶傷的情況下企圖尋歡。這血,是不是太充沛了點?明明已經年過三十,怎麼這麼容易動情呢?周文武,你真奇怪。這就是你曾有姬妾無數的原因?因為你很容易發情?」
他的臉色黑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她搜尋著其他印象,輕聲坦白道:「不管宮宴也好,不管在京師哪出見面都好,你都是模糊的,我只知道你在壓抑,遲早有一天你會自找滅亡,你奪位不過是想出一口惡氣,你認為周文晟不會放過你,不如先下手為強;你認為站在西玄頂端,就再也不會有人以勢壓你,所以明知是飛蛾撲火,你還是去了。壓抑過久的人總是這樣,並非真正想要,只是一直在尋找發洩的出口。」她陷入自言自語。「真奇怪,只要我想,就能理解透徹,可是,為什麼我老是記不起與你相處的細節來?周文武,你也是如此嗎?」
周文武深深地看著她,突然間笑了起來,細碎的笑聲控制不住,最後他雙手摀住臉,直笑著。
徐直一直看著他。
周文武笑到夠了,他扯著衣襟,脫了半身,露出幾乎纏滿半身的傷布。
徐直的眼瞳微微一縮。
「心疼嗎?」他問。
她沒有回答。
他閉上眼睛,再張開時又盯著她說道:「沒有嗎?你如果還是……沒關係,我跟你耗上了,我說過我要你看到你的結局為止。不,絕不是現在,我說了算,你要我看周文晟的結局,行啊,但,必須由我決定你的結局。徐直,你記不得以前的我,無妨;你現在看著我,我要你把現在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把我每一句話都記在腦海裡。」他突地湊到她面前,鼻樑幾乎蹭到她的。一臉戾氣的說道:「我聽九行說了,在馬車裡給了遺言是嗎?我在哪?在你的墓裡?你卻要在西玄之外?你做夢!」
「你不是想當西玄人嗎?」
他面部猙獰的盯著她,一字一語的說道:「我半生,都想違背袁圖的神算,我要在最後留在西玄打他的臉。但是,徐直,你給我聽清楚了,你別想擺脫我,你要敢把自己葬在西玄外,就算來世我不當西玄人,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徐直一臉吃驚。「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葬在一起?要是以前,我會以為你如此恨我,可是現在……你喜歡我喜歡到連西玄人都可以不做?」
周文武看著她。
突地,他再度壓上她的唇瓣,逼得她不得不於他唇齒纏綿。徐直其實還在頭痛,但莫名的就是心軟起來。
……就好像,自賽場出來之後,一人一景一物開始在她眼前清晰的流轉起來。同墨躺在賽場裡時想什麼呢?阿玖呢?他被攝魂前又在想什麼?她連周文武心思深處在想什麼,她也從來沒有認真看待過。他們的行走、交談、心緒,都不曾在她心裡留下記錄,始終就是那麼模模糊糊的活在她的週遭……模模糊糊的來,模模糊糊的走……她心一跳,前所未有的恐慌令她的手指主動緊緊的於他的交纏。周文武一頓,心口劇痛,他止住深吻,來回看著她幾乎沒有波動的美目,沙啞的說:「徐直,奪位我沒死,此次我僥倖也未死,由此可知我生命力旺盛,我把我的生命力分你,你給我,好好地度過這一關。我母族一向靈驗,不會出錯。」
「……用嘴對嘴的方式?」徐直想了一下,疑心道:「世上沒有這樣的風俗習慣……你母族怎可能……」
「我說了算!」
瞬間,徐直的表情微妙,認真陷入所謂的風俗民情都會有個起頭,他這種行徑到底是在唬人呢還是真能算是個起頭?
往昔沉思時的冷傲表情又出現在她的面上,周文武平常隱藏著狠辣的黑眸裡流瀉出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的柔情,心口的疼痛又變得酸軟,她不自覺地俯下頭吻上她的額面。
徐直回過神看著他。
周文武思緒也是一頓。
「親錯地方了嗎?」徐直納悶的問。額頭?這又是哪來的風俗民情?沒印象。
周文武泰然自若的退至床沿坐下,背著徐直。「恩親錯了。」他不疾不徐的穿上西玄的上衣。
徐直看著他略顯僵硬的舉動,傷勢明明不容小覷,他居然還能如此精力旺盛,這種人一定能活到最後……怎麼以前對他的記憶一點也不深呢?
周文武微側過臉看向她,見她又流露出迷茫的眼神,不由得惱恨起來。也就不過是區區身邊人罷了,能有多重要?
若他死在賽場裡,只怕她連回憶都不會有!
枉他……枉他回頭見到她被執金吾連拖帶拉著走,壓在心裡的恐懼落了地,只想著走越遠越好,哪怕脫離了西玄,只要徐直活著就夠,他甘願留在台上擋多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