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比喻成一隻狗?」 范筱涵像被冒犯似的輕喘一聲。
「這只是比喻。」韓奇再次皺眉。
「既然你已經把它救上來了,如果撒手不管,最後它還是會死的,你不像是這麼殘忍的人啊!」 范筱涵以可憐兮兮的語調開口。
「不好意思,破壞了你美好的幻想。」
「可是在這裡我只認識你一個……」明眸淡淡地泛起了水霧,美麗的小臉泫然欲泣,「如果連你都不打算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著,小姐……」韓奇一頓,腦海裡因為她的堅持,閃過了某種猜測,而這個想法讓他一張俊臉迅速一沉,語氣隨即轉冷,語帶威脅地警告道:「如果這是某種經過安排的惡作劇,我建議你最好到此為止。」
「惡作劇?」 范筱涵輕喘一聲,原本充滿委屈的小臉迅速轉為難以置信的譴責。
「我的遭遇對你來說像是惡作劇嗎?我身上沒有錢,落得只能一個人站在公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公路上的一具屍體,這麼悲慘的事情你覺得我會拿來開玩笑嗎?」
「好,就當我沒說過,你不需要這麼激動。」韓奇皺眉,煩躁地將面前的空煙盒捏成一團,接著深吸一口氣道:「如果這不是針對我的惡作劇,那麼你要如何解釋,一個完全不會英文,遠從台灣來的年輕女孩子,為什麼會什麼都沒有,平空出現在荒涼的五十五號洲際公路上,最後提出想跟著我的這種荒謬的要求?」
范筱涵張開嘴試著想辯解,但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次,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最後她沮喪地垂下肩頭,可憐兮兮地開口,「我又不是想一輩子賴著你,只是……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
韓奇選擇沉默,別過頭,刻意忽略她可憐兮兮的神情。
「韓奇,那個……我真的不能跟著你嗎?不會太久的!幾個月就好……太久了?那一個月?或者半個月?」 范筱涵不死心地一再追問,隨著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委屈地自動將日期越縮越短,「那不然只收留我幾天也可以!」
忍耐……不能再和那雙美麗、脆弱的雙眼對視!否則他很有可能會因為一時心軟,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這趟貨運的終點是芝加哥,我會送你到機場或是火車站,到時候你可以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韓奇努力避開她的凝視,語氣匆促地結束話題,接著抽起桌上的賬單,「你吃飽了嗎?該出發了。」
不給予任何回應的時間,韓奇已經自顧自地起身走到吧檯,準備結賬了。
「嘿!小子,惹上麻煩了?」比爾結賬的時候,房間朝角落的方向擠眉弄眼。
「她是個麻煩,但不是我的麻煩。」韓奇懶得解釋。
「花花公子。」故意從旁邊走過的莉莉,不忘咕噥了這麼一句。
「你確定小女孩已經滿十六歲了嗎?」比爾對他猛搖頭。
「她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只是……」韓奇快要失去耐性了。
「韓奇……」就在這個時候,范筱涵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身後,怯怯不安地喚著他的名字。
聲音雖然小,喊的還是中文,但她喊出的名字,卻是莉莉和比爾再熟悉不過的「韓奇」這兩個音。
兩雙不同顏色,卻同樣寫滿譴責的目光,瞬間像利箭一樣射向韓奇。
「走了。」韓奇皺眉,知道多說無益,只會成為餐廳嚼舌根的話題,他轉頭對范筱涵吩咐一聲,踩著大步往門口走去。
重型卡車以穩定的速度行駛在公路上,收音機裡傳出的音樂依舊悠揚,卻無法趕走車內的靜默。
車上狹小的密閉空間,讓韓奇很難忽略另外一個人的存在,雖然她沉默安靜,但空氣中混合了女性特有的淡淡幽香,不時地干擾著他的情緒。
范筱涵自從上車後,就變得十分安靜,韓奇抽空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美麗的臉龐寫滿了落寞,或許是因為累了,也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到了芝加哥就得獨自一個人,小臉上寫滿了倦意與茫然。
韓奇回頭看了一眼儀表板上的時間,如果路況順利,到芝加哥也還需要五、六個小時,與其讓她強忍著倦意苦撐著,倒不如讓她到後頭休息一下。
「到芝加哥至少還有五個小時,你到後面去休息。」韓奇主動開口。
「咦?」 范筱涵迷惘地眨眨眼。
「你又不能和我輪班開車,坐在這裡也沒用,後頭有一張床,你去休息吧!」韓奇轉頭說道,這才注意到她眼眶下真的多了淡淡的疲倦陰影。
「這不是載貨的卡車嗎?後面真的有床?」 范筱涵半信半疑地扯開安全帶,好奇地掀起駕駛座後面的簾子,隨即吃驚的輕呼一聲。
除了一張簡單的拉床、小型桌椅外,還有小冰箱、小廚房,儼然就是一個迷你小房間。
韓奇從范筱涵新奇的語氣中判定,她對重型卡車這方面的常識確定一無所知。有時候錯過休息站,卻不得不休息的時候,車子裡的床鋪,就是他們當天晚上的棲身之所。
「真的可以嗎?你在前面開車我在後面睡覺?」 范筱涵有些不確定地問。「不如我還是坐在旁邊,不然陪你聊天也可以。」
雖然她好累好累,只想立刻倒在那張床上睡一覺,但再怎麼說韓奇都是她的救命恩人,讓恩人在前頭開車,自己卻不盡一點力,似乎說不過去。
「睡吧!到了芝加哥你要是沒力氣,別怪我把你直接丟在路上。」韓奇透過後照鏡看著她命令著,說完後隨即伸手將收音機轉大聲,不再多說什麼。
「韓奇,謝謝你。」 范筱涵對上後照鏡中韓奇的雙眼,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讓她原本就十分美麗的臉龐顯得更加耀眼,韓奇只覺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隨即抽回視線,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回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