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在湖畔和人吵了半天,這會兒聽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竟才發現湖畔還有個林巧兒,顯見她向來多麼地驕縱任性,目中無人,只看見自己要看的,其他的一視為無物。
紅衣少女抹了抹淚痕,睨著林巧兒。
好清秀細緻的古典美女呵!
幾滴清淚還含在眼眶裡,但方纔的憤怒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只留心中對眼前女子的讚歎。紅衣少女向來就聽多了讚美,知道自己明艷漂亮,卻自知少了股靈氣,而眼前這年長她約莫五、六歲的女子,活脫脫就像是從古書裡走出來的古典美女,仙資玉質,連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真是好聽極了。
她看得都著迷了,頓時忘了蔣孟庭的存在。
「幹嘛這樣瞧著我?」林巧兒含羞帶笑地問。
「你好美哦,如果我有這樣一個姊姊就好了!」
紅衣少女個性率真,喜歡一個人就明明白白表達出來,毫無遮掩。
「你才美呢,如果,你不嫌棄,那虛長幾歲的我,就當你的姊姊可好?」
「真的?太棒了!我叫葉夢殊,你呢?」
「我姓林,單名巧,大家都喚我林巧兒。」
林巧兒與葉夢殊雖是初見卻一見如故親如姊妹,當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不見生疏。
「喂,你們兩個先別急著結親,倒是過來幫忙呀!」
蔣孟庭呼喊著,被冷落在一旁的他,不知何時已找來一根粗木棍,撐在車輪底下,想利用槓桿原理將馬車推出泥濘中。
林巧兒和葉夢殊回頭一望,看見一手使勁撐著粗木棍,一手朝她們猛揮的蔣孟庭,不禁相視而笑,也就小跑步的過去幫忙。
「你倒是少見的熱心啊!」
林巧故意凋侃蔣孟庭,她太瞭解這傢伙了,雖然心高氣傲,剛毅暴躁,卻會用別一種方式道歉。
蔣孟庭嘿嘿訕笑著。
而葉夢殊雖驕縱任性,脾氣卻是來去如風,向來記不了一點仇,看蔣孟庭如此熱心幫她,馬上盡釋前嫌,尤其蔣孟庭整個人半跪在泥濘上,一副使盡吃奶力氣的模樣十分滑稽,她也就一邊幫忙使力,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毫無心機的笑,充滿感染力,三個年輕人也就笑成了一團。
「白鈴當,你使力氣呀!」
名為白鈴當的白色駿馬,受過專門訓練,本身又極有靈性,葉夢殊一下命令,白鈴當彷彿也聽得懂人話,就奮勇向前,蔣孟庭撐著粗木,林巧兒和葉夢珠扶著馬車在後面使力,不消幾分鐘,馬車竟就被拖動了。
「哈哈,成了,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葉夢殊高興的拍手而笑。
第3章(2)
蔣孟庭丟掉粗木棍,擦擦手上的泥巴,忽然從畫架上取下以炭筆速寫的畫像遞給她。
「咦?你不是不賣?」
「沒錯,我的畫對朋友,只送不賣!」
「啊?那你這是……」
「你若真喜歡,就留著吧!」
葉夢珠拿著畫,還有點憨憨地反應不過來。
「他意思是說,他當你是朋友,你若喜歡就免費送給你羅,還不趕快謝小蔣?」林巧兒含笑提醒。
葉夢殊這才醒了悟,噢了長長一聲,開口說:「小蔣,──」
話未說完,隨即被蔣孟庭給打斷。
「小蔣可是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女娃兒叫的?」
「難不成要叫你蔣笑話嗎?」葉夢殊瞪了瞪明眸,嘟著嘴哼一聲,「敢說我乳臭未乾,你才是怪老頭咧!」
兩人又鬥起嘴來,林巧兒不免又是笑著排解打圓常
不一會兒,鬥嘴就變成說說笑笑。
瞧著時候還早,天氣又好,三人都捨不得馬上分開,葉夢殊力邀二人登上馬車,一起兜風冶遊。
「不了,你們去吧。」
林巧兒從未搭過馬車,有點擔心害怕。
「走啦走啦,巧兒姊姊,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也不知何時再有機會同游,不珍惜當下的緣分,太可惜了嘛!」葉夢殊牛皮糖似地纏著林巧兒。
林巧兒歎口氣,葉夢殊說中她的心了,何時再有這樣的機緣呢?許多人說,女子婚前是一生,婚後又是另一生,也不知未來命運如何?
「想什麼?別考慮了,走啦,機會難得。」
蔣孟庭也是極力慫恿,當下收拾好畫具,把他那部破腳踏車綁在馬車車頂上,再度擺出霸道的皮樣,將猶豫不決的林巧兒一推就拱上了馬車。
「唷荷!唷荷!」
葉夢殊一聲歡呼,揮出馬鞭,白鈴當即噠噠噠地朝前舉蹄。
馬車御風而行,環湖道路兩畔,一邊是垂柳疏斜,一邊是白楊樹林,春風徐來,花香馥郁,麗日朗空,山氣清新,好一派春色風景。
馬車上,向來都備有各種葉夢殊愛吃的零嘴、飲料,梅汁等,他們就在馬車上吃喝說笑,欣賞沿途春景。
林巧兒忍不住吟詠起詩句來。「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巖人家接畫簷,芰荷叢中一段春光淡,看沙鷗舞再三。」
「巧兒姊,你念的什麼詩,真好聽耶!」
「那是張養浩的『水仙子』,我借用了,將秋光淡改為春光淡,」林巧兒含羞而笑說,「不好意思,我一忘形就愛弔書袋,說這一堆,很惹人嫌吧!」
「才不呢,真羨慕你好有學問哦,但我雖沒學問,卻也會作詩喔!」
「你會作詩?哈!那毛毛蟲也會織毛線了!」
「哼,毛毛蟲醒來就會織毛衣,它吐絲作蛹,把自己裹在裡頭,等候蛻變成蝶,這不是織毛衣給自己穿是什麼?」
「是是是,受教了,不過吐絲作繭自縛的,不是春蠶嗎?幾時連毛毛蟲也改行吐絲了?」
「哎呀,都差不多啦,我要作詩了,別吵啦!」
「是,小辣椒,我洗耳恭聽便是。」
「紅色春花,化作春泥,更惜花,更護花,不畏風雨,戀醉塵世。」
「頗有新意呢。」林巧兒露出微笑,啜了一小口梅汁,酸甜沁香。
「耶,好像還可以。」貪吃的蔣孟庭自是不會放棄大吃零食的好機會,嘴裡吃著鴨掌,話在口中說得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