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慕容流月全明白了。難怪他會知道她的住處,一定是劉掌櫃告訴他的。這劉掌櫃真是的,她和他約法三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姓名、她的……
第3章(2)
唐之毅見她不知在想什麼,登時把握住機會,細細地審視著她。
天呀!她真美。他忍不住在心中讚歎著。
她一身的白,白衣、白裙、白腰帶、白緞鞋,發上別著白花,而她那吹彈可破的冰肌玉宙、細緻迷人的五官,襯著她出眾的氣質,像是朵纖塵不染的出水白蓮,和她身後破敗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她就像是未經雕琢的一塊璞玉,吸引著他丟雕琢出她最璀璨動人的光芒。
慕容流月回過神,見他肆無忌憚地直盯著她,心中惱恨更甚,登時面如寒霜,媚眼裡一片氣憤。「唐公子,我再說一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若沒有什麼事,請自便。」她毫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她的眼神,讓唐之毅憶起初見她的那一晚,當時她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們那一桌人的,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用這種態度對待他了。
向來只有女人對他阿諛奉承的唐之毅不禁苦笑著,想他第一次這麼用心地對一個女人,卻讓人以為他只是個承繼祖蔭、無所作為的登徒子。
但他也沒有忽略她略帶紅腫的雙眼,和毫無血色的臉龐,一陣心疼瞬間又摟住了他,他放柔了神色說:「慕容姑娘,你剛剛說無功不受祿,這銀子就當是你借的,以後就從你唱曲兒的賞銀裡扣,你看如何?」見她似乎有些心動,他接著說:「慕容姑娘,難道你要讓令堂無從入殮、無地安葬嗎?」
一言中的:慕容流月潭身一震,片刻後才訥訥地說:「好……好吧,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盡快還清的。」話雖這麼說,但她也心知肚明,這筆錢只怕不知要還到何年何月了。
她接過他手中的銀兩,在十指不經意相觸的那一瞬間,兩人心中又激起陣陣漣漪。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注視讓她不再覺得憤怒或者厭惡,相反的,她覺得心頭小鹿亂撞,慌得她只留下一句「不送了」,便逃也似地進入屋裡,無助的任心中漣漪不住的蕩漾著。
慕容流月撫著狂跳的心口,背抵靠著門板。略一躊躇後,還是忍不住轉身開了門縫,看著唐之毅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的想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並沒有乘人之危要求她的報答,難道是她誤會他了?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是
單純的助人,還是別有用心?
尤其是想到兩人天壤之別的身份時,她就莫名的一陣心痛……
哦,天!她想到哪裡去了?意識到自己的非分之想後,慕容流月不禁搖頭嘲笑著自己,可是迷惑著她心的俊逸容顏卻久久揮之不去。
高朋滿座的悅賓酒樓裡,辦完母親喪事後重新登台的慕容流月一邊唱著,眼睛不由自主地搜尋著那張牽動她心魂的容顏。
「一聲聲,間無語,窗外殘花葬寒雨,此心誰共與?一更更,夢無垠,深閨冷裘恨難平,空階滴到明……」
她看著、唱著,也失望了。
他沒來,為什麼?她不禁疑惑地想著,而原本口中輕鬆的曲調也轉為哀戚。
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他在相同的座位,用著相同的眼光直盯著她。
那是一種彷彿能燒到骨子裡的熾熱眼光,吸引著她墜入那一片火熱之中,直到她深怕會被燒得體無完膚,才逃避似地不再看他。
可是,他今天沒來,是什麼事絆住了他?是他的事業、他的家人……抑或是某名女子?
一想到這裡,慕容流月心中升起一種陌生而難忍的酸澀,口中的曲子也唱得更加淒楚動人。她真不明白,自己一向心如止水,但為何在遇見他後芳心大亂?
在紊亂的思緒中,她終於唱完了,就在如雷的掌聲之中,她突然感到那道熟悉的眼神又向著她投射過來,讓她如觸電般地抬起頭,望向那抹目光所在。
他來了!慕容流月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怎會有那麼激動與舊的心情,又怎會這麼的在乎他,可是她無法多想,只是定定地看著倚在櫃檯邊的唐之毅,一如他定定地看著自己一般。
此時,一陣人聲喧鬧,將兩人的眼神分開來,原來是一名酒客藉酒裝瘋要衝向台上,那人正是上次在酒樓裡差點鬧事的塗文奇。
塗文奇一拳狠狠地打向阻攔他的店小二,引來眾人的驚呼聲,店小二痛得不住地呻吟著。
「哼!」塗文奇忿忿的哼了一聲,惡聲惡氣地叫道:「死奴才,竟敢攔住本大爺的去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說完,他又踢了倒在地上的店小二一腳後,逕自朝還在台上、眼露恐慌的慕容流月走去。
唐之毅看情形不對,很快地擋在塗文奇面前,神色自若地說:「塗兄,近來可好,怎麼今天火氣這麼大?」
塗文奇看見是他,咧嘴一笑,「唐兄,你來得正好,今天我一定要看看這個小姑娘長得如何,你不反對吧?」他看著唐之毅身後的慕容流月,一臉的垂涎之色。
唐之毅見狀,明白了塗文奇的意圖,英俊的臉上升起一抹慍怒,「塗兄,一個小姑娘值得你大動肝火地傷了我的夥計、趕了我的客人嗎?」他環顧著已被扶起、一臉痛苦的店小二,和被塗文奇的舉止嚇得走了大半客人的酒樓,神情越說越嚴肅。
塗文奇被他的氣勢一嚇,隨著他的眼光往四周看了看,猥瑣的臉上不禁浮現愧疚,態度也軟化了些,「唐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
「有時候好奇會害死一個人的。」唐之毅面帶寒霜地接口道,「塗兄,若你還認我這個朋友,今天之事就此打住,否則只怕日後塗兄有任何差遣,我也只能愛莫能助了。」
原來這塗文奇喜歡花天酒地,在花用不夠的情況下,常瞞著父親上唐家的錢莊借貸:與其說是借貸,倒不如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