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如今他又拿自己來取樂,再瞧瞧身邊的美嬌娘,他跪在了她旁邊,藉著袍袖的重疊,握住了袖子裡她冰涼的小手,才叩頭下去,「皇叔,重兒求您了,饒了她這遭吧?念著她初犯。」
建明帝不由失笑,「聽聽,聽聽,敢情這還有第二遭呢,不過要朕饒了她,也得她跟朕有些關係吧?」
慕容重雙目放光,暗道有門,連忙輕輕搖了搖袖中小手,睿王妃從前就略知建明帝的脾性一二,連忙叩頭,「侄媳拜見皇叔,皇叔萬安!」
建明帝哈哈大笑,賞了一對羊脂玉如意,令他兩個起身。
「你岳父在此,還不快快拜見?」
梁開此次倒未推辭,坐著受了他兩個一禮,又不無感歎的道:「微臣這是撿了個現成,得了這麼個乖巧的女兒。」
顏慕林感激的喚他一聲:「爹爹!」
眼前的男子謙厚儒雅,博學多才,她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有這份機緣。
她在心頭長呼了一口氣,數年女扮男裝,如今佳婿在堂,良緣得配,似乎,人生此刻已經圓滿,再無遺憾。
兩人出得宮來,跳上馬車,車前面坐著趙武與春桃,馬車一路急馳,向著城外而去,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出了京城。
新婚的睿王妃撩起車簾,沿途看到大片的農田,驚詫已極,「王爺,我們這是要去哪?」
鷹眸逼了過來,痞笑道:「本王帶著王妃私奔,不知道你肯不肯?」
睿王妃笑了起來,輕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我們都已經成親,怎麼能叫私奔呢?」
她慢悠悠又道:「不過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王爺自然只能跟著你了。」
睿王爺滿意的在她面上偷香一記。
三天以後,當他們已經坐船遠下江南,建明帝收到睿王府呈上來的帥印,並一封睿王親筆留書。
建明帝閱畢留書,心痛的拍著書案,「這小子,朕不過算計了他一回,他不但拐跑了朕的御史能臣,還將軍中事務盡數丟下,獨自逍遙去了。」
梁開在旁淺笑,「如今北疆平定,天下清明,再無戰事,由得他去逍遙吧。」
此刻,身在船上的睿王夫婦恩愛纏綿,聽著水流之聲,共榻而眠。
睿王妃在民間久矣,嫁為人婦,自然要關心炊米,不免問起:「夫君,往後你我何以為食?」
睿王大掌悄然攀上她胸前雪丘,漫不經心道:「娘子,不如我作個農夫如何?」
出門在外,二人自然如民間尋常夫婦一般。
睿王妃輕笑兩聲,「你哪有田地?難道當租戶不成?」
睿王爺將手指伸下去,漸漸尋到一片豐沛的水草,翻身而起,輕笑道:「這不就是我的田地嗎?春種秋收,只要辛勤耕耘,不怕顆粒無收。」
遠遠的兩岸燈遙燭遠,風雨漸起,落在船頂,沙沙輕響,和著一室春景,交頸而眠的鴛鴦,好夢正酣。
第9章(2)
江南水鄉,某個莊園,一人一小兩個人並排面坐,都捲著褲腿,將腳泡在荷池裡。
大的是名女子,一身湖藍色紗裙,難掩肚腹之間微微的凸起,泡在水裡的小腿秀氣略有幾分腫脹,但肌膚如玉,秋水明眸,極是秀美,乃是睿王妃梁殊瑜。
小的是名男孩子,大約有五、六歲年紀,眼下與這女子如出一轍,正是睿王世子慕容智。
他肉肉的小腳丫在池邊無意識的上下晃動,濺起一圈圈水花,懷中抱著一小碟霜糖蓮子,自己吃一顆,又遞了顆過去,「娘也吃一顆霜糖蓮子,蓮芯都被取出來的,一點也不苦。」
梁殊瑜拈一顆霜糖蓮子來吃,又甜又酥,愜意的朝後仰了仰身子,頭頂是碧柳如絲,將瓦藍瓦藍的天遮去了近一半,兩人隱身之處正是這塘邊亭子後面,很是隱蔽。
她將一雙白生生的腳丫子泡在水裡,再一次舒服的歎氣,「智兒你真是太會選地方了,以後有好去處一定要叫上為娘。」
小男孩露出狡黠的笑容來,「娘親是偷溜出來的吧?」
女子嚇得縮回了往小碟子裡伸的手,四下張望,這半面荷塘生得十分好,塘邊栽滿了綠樹,此地又隱蔽,她還是忍不住將身子往低縮了縮,對著小男孩露出一個威脅的眼神,「不許亂說,知道嗎?不然就罰你……」
罰這小子什麼好呢?他雖年齡尚小,學什麼都一點就透,無論文武師父都對他讚不絕口,真要罰點讓他為難的事,也不容易。
她忽想起自己極不擅長的事來,頓時笑意滿面,「就罰你繡個帳子給為娘,也算全了你一片孝心。」
慕容智的嘴角不覺抽了抽……見過逼兒子學刺繡的娘嗎?他又不準備靠刺繡吃飯。
不過父王近日也確實將母妃看得緊了些,他善解人意的拍拍縮著身子的女子,「母妃,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造反?脫離父王的掌控?」
他積極的遊說著自己的母妃打倒父王在家裡的統治地位。
她縮了縮脖子,意外的沮喪,「你當我沒試過啊?從前還能在嘴上佔便宜,後來……後來不是生了你嗎?又到現在……」
懷孕就是一場惡夢,百無聊賴的養胎生活就像在坐牢,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盯著,想要一個人獨處一會也不行。
特別是睿王爺最擅長跟蹤追擊,瓦解敵人意志,戰術百變,風格多樣,又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可憐的睿王妃想起自己那些敗績,面色也跟著不好起來。
一個長年帶兵的人忽然無仗可打,多年軍旅生涯,最後將家裡也當軍營來管,時不時來軍令如山那一套,真是討厭啊。
在這座莊園的正房裡,剛剛回來的睿王爺慕容重推開院子,從小廚房迎出來的春桃端著一疊子紅棗水晶糕,笑意滿面,「王爺你回來了,王妃還在午睡,也快到時辰了,奴婢準備了點心,王妃醒來就可以吃了。」她挽著婦人髮式,看到趙武忍不住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