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美麗,幾乎是一種誘惑人墮落的罪惡,無論男女皆為之瘋狂傾倒。
「我才剛想著,是不是該走訪巴黎各大醫院,趕著見你最後一面,不過又想了想,如果你人真的在醫院裡,恐怕也是受隔離治療,想見也見不到。」
對於鐵宇鈞貶抑的調侃,夏爾不以為然,嗤笑連連。「若是真有那一天,巴黎的上流社會恐怕要徹底崩盤了。」
「也是。」鐵宇鈞點了根煙,點頭認同。若是少年真罹患了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那些自恃高尚的名流貴婦以及她們的伴侶們,恐怕都要跟著一塊兒陪葬。
「你來這裡不可能是純粹想閒聊吧?」夏爾舉杯仰飲,未曾猶豫。
鐵宇鈞吹了聲口哨,「伏特加?我來得真是時候。」
夏爾回以一記涼涼的瞟視,「少跟我廢話,既然你眼睛沒瞎,知道我心情差就閉緊嘴巴,要不就有屁快放,放完之後快點滾離我的視線。」
「那個人是誰?」直接忽略他的警告,鐵宇鈞打趣地追問。
「誰是那個人?」夏爾以冰冷的笑充當防備的盔甲,一舉擋下他的試探。
「喔,看來是不願意讓她的身份曝光?你幾時改變了興趣,保護起秘密證人來了?」
夏爾唇抵杯沿,嗤嗤笑了起來,「什麼秘密證人?不過是個愚蠢的小女生,帶著一臉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渴望想靠近我,又硬是不想做得太明顯,真是可笑。」
稍早前難得意識清醒的早晨,全讓那只愚蠢的小松鼠毀了。
鐵宇鈞玩味的端詳他亟欲壓抑的惱意。「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早該習慣了不是嗎?那些盲目崇拜,那些瘋狂迷戀,那些傾心追逐,那些覬覦渴望,全是你遊走墮落邊界的利器,幾時見你厭惡過了?」
聲浪沸騰如潮,拳擊賽陷入最後殊死戰,部分觀眾已扔票咒罵。來自酒吧各角落的曖昧目光總會若有似無的停頓在他們這一隅,夏爾冷不防地撇首一掃,眼神如北國寒雪,凍結了一道道灼熱如渴的暗示挑逗。
「我不是來這裡做心理咨詢,你少拿犯罪側寫那一套來分析我。」
「生氣了?」
啜飲不語的夏爾輕蔑的橫睞他一眼,挪開水晶酒杯勾起唇一笑,「就憑你這個亡命之徒?省省吧,糜爛奢華的美好何其多,我何必浪費生命對你生氣。」
鐵宇鈞彈彈指梢,抖落灰燼,叼著煙笑道:「總有一天你肚裡的憤怒若是徹底爆發,屆時,你的末日可就要降臨了。」
「喔,親愛的預言大師,我真害怕,怕得不得了。」夏爾高揚眉頭佯裝驚恐,讓烈酒潤得朱紅的唇角譏誚地彎起。「我已經是在床上消耗多餘體力的成年人,不是聽著床邊故事被嚇唬著入睡的天真孩童。」
「天真?」裊裊煙霧中浮現鐵宇鈞調侃的笑臉。「你的天真應該早就soldoutorlost,這樣東西對你而言應該是唯一買不起的奢侈品吧?」
第2章(2)
夏爾朝吧檯內勾指,讓酒保將已空的杯子重新注滿,自嘲著道:「沒錯,已經遺失的東西本來就不應該再出現,最好永遠消失。」
「最近風聲很緊,你最好少跟那批人鬼混。」鐵宇鈞瞄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陡然終止寒暄,直述來意。「上次你們賣的那批夏卡爾的畫撈了不少,國際刑警那裡已經盯上那群傢伙,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還是轉告你一聲。」
「你特地飛來巴黎就為了這個?」夏爾狐疑地睨著他。這傢伙長年在各國擔任臥底任務,線報靈通,但並不需要在逃亡之虞現身巴黎,只為了擔憂他這個談不上是同一陣線的朋友。
鐵宇鈞掏出皮夾,扔下紙鈔,一改方纔的閒適,準備起程。「還有,我剛才已經扣押了他們兩幅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據說是你代筆的?越來越上手了,就當作是資助我的旅費,你說如何?」
夏爾只覺得好笑。「你從哪裡弄來國際刑警的假證件?皮耶他們居然真讓你把畫押走?那群老傢伙肯定是喝茫了,才會把你這只過街老鼠迎進門。」
「你啊,還是潔身自愛點吧,等我把這次的麻煩解決之後再回來感謝你的資助。」臨走之際,鐵宇鈞揉亂了少年一頭及肩的金髮,戲謔地低聲哄道:「早點上床睡覺,作個純真年代該有的美夢。」
夏爾側身閃躲,撥順被揉亂的發,不馴地瞪著正穿過人群邁向亡命旅程的高大身影,喃喃地道:「白癡,我從來不作夢……」
一雙核桃般的大眼睛霍然閃過眼前,他瞇細湛眸,舉杯狂飲,讓濃烈的酒滌盡殘存的記憶,徹底清除殆盡。他冰涼且疲倦的身體感受著酒精帶來的陣陣暖意,浮沉在模糊迷幻的感官世界裡。
去他媽的天真,去他媽的美夢,去他的愚蠢笨松鼠!
「哈啾!」菲菲及時舉起袖子摀住口鼻,見迎面而來的一群形同複製的金髮女孩,她趕緊揉了揉鼻頭,悄聲道歉。
「噁心!別把你的愚蠢細菌傳染給我們好嗎?」
她低首快速穿過準備外宿的一票淫/蕩版芭比。她腳上的帆布鞋,對比那群女孩腳上色彩斑斕的高跟鞋,猶如灰鼠混雜在嬌懶的金斯貓群中,突兀又狼狽。
走過交誼廳,菲菲抱起擱在門口的國際包裹,看了看寄件人,臉上揚起嬌憨的笑,快步返回二樓的寢室。
「瞧你高興得,肯定又是你那愛旅行的爹地寄來的禮物。」安娜斜臥在床榻上翻閱雜誌,抬眼看著興匆匆地蹦上床鋪的小傢伙。
「嗯。」菲菲頰側露出小梨窩,動手拆著包裹。
剛剝去外層的牛皮紙,她專注的目光忽然一偏,納悶地瞅著擺在枕邊的一隻方格紙盒。
小腦袋瓜略微一歪,尋思半晌,她拿開壓在腿上的大包裹,構過以絲質緞帶系綁的方格紙盒,解下緞帶,取開盒蓋,瞳眸赫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