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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仲燁墨眉一揚,望向安墨道︰「那名刺客此時人在何處?」

  安墨不知所以,即刻回道︰「就在衙府裡,柳知州準備親自上堂問審……世子爺?您這是準備上哪兒?」

  只見英挺拔長的身軀走出曲廊,也不是往屋內走,反朝著往前院的青石板小徑走去,安墨惶惶然地緊跟在仲燁身後。

  「備轎。」行至前院的紅廊時,仲燁朝著急巴巴迎上前的管事下了命令。

  「世子爺這是……」世子遭遇殃及性命的禍事一出,湍王妃便下了命令,要府裡上下嚴加注意世子的安全,如今見世子貿然便要準備出門,管事不禁慌了起來。

  「我要上衙府去,親自審問那名刺客。」仲燁淡淡掃了每張惶恐的臉一眼,話卻是說給那浮在半空的風剎聽的。

  風剎嘿嘿笑了兩聲,自當曉得仲燁這是反過來挑釁他。仲燁的性子孤高冷傲,斷不容許他人指使或阻撓,肯定是不滿他方纔那些勸告,才會動了這般念頭。

  「可是……皇太后有令,讓世子爺在府裡好生養著身子。」管事汗水直流,也不知該聽遠在驥水皇城裡的皇太后的命令,還是從了近在眼前,這教人又敬又畏的世子爺。

  「安墨。」仲燁忽而揚嗓。

  「是。」安墨愣愣地答聲。

  「讓人快馬加鞭去請示皇祖母。我倒要親自請示,看能不能擅自出府。」仲燁淡淡的說著,如冰的銀藍色眸子似刀刃一般的森銳懾人。

  管事一聽腿都軟了,連忙跪地求饒。

  「世子爺息怒,世子爺息怒!小的這就安排轎子,請世子爺稍候片刻。」

  「還不快去!」安墨瞪了那管事一眼,低聲斥道。

  驀地,仲燁眼前掠過一幕幕古怪的畫面。

  畫面中,有冒著滾沸泡泡的血池,一張張駭人可怖的厲鬼臉孔,以及手持龍骨形狀大刀的男人身影。

  這些,該是屬於誰的記憶?他閉起了眼,靠在腰後的手心微微收緊。

  喂,我說仲燁啊,你真要去嗎?我是日巡神,你不信我的話?

  「閉上你的嘴。」仲燁睜開眼,冷瞟了擋在前方的風剎一眼。

  除了他,沒人看得見風剎,以及那些偶爾會不經意出現在他身邊的妖鬼魔怪。

  安墨張了張嘴,驚惶的四下張望。「世子爺……您……您又看見那些陰物了?」

  仲燁不語,兀自步出王府的門,坐上了管事急急備來的金頂瓔珞大轎。

  「世子爺,等等小的啊!」安墨傻不愣登的追了出去,期間依然左顧右盼,打從心底毛了起來。

  眾所周知,自從世子爺走過冥間一遭,瞳仁異色,狂躁的性子也全然改變,成了清冷傲然,冷得像塊千年寒冰,光是一記眼神便讓人畏寒。

  最駭人的是,世子爺更能看見常人肉眼不能見,那些不屬於人間的神鬼妖物。

  外邊的那些漢人都在謠傳,世子爺這是得了神佛之佑,成了能與陰間交涉的能人異士。

  至於西荒貴族之間,則是另有一套說辭。

  西荒部族早有傳說,西荒人乃是神人之後,千百年之後,必有一人會繼承西荒始祖的神威,榮耀西荒一族,成為西荒一族的王。

  此說一起,聽說皇室那邊似乎頗有微詞……皇太后會這般小心也不無道理。

  只是,至今無人知曉,世子爺究竟都看見了什麼,那一遭歷劫重生,又都遇見了什麼……

  扶著仲燁坐進鋪著織錦軟榻的車廂,不意與那雙銀藍色眼眸相對,安墨心下一顫,連忙低垂眉眼,不敢冒冒失失的與之直視。

  仲燁瞟了那顆黑色頭顱一眼,靠著車壁,閉眼假寐。他自是曉得,外人對他死而重生,以致軀體產生異變這事,有著諸多揣測與惶懼。

  甭說他人,就連他自己,也極想尋出答案。為何在死過一遭後,他能看得見那些不存在於陽世的東西?又為何,自稱是日巡神的風剎要一直纏著他?

  而這一切事端的源頭,便是繫在那名刺客身上。

  思及此,仲燁心思浮動,眸子微微睜開,看見風剎嬉皮笑臉的靠著車窗,嘴裡哼著某種古怪的曲調。

  「滾。」仲燁懶懶的掀唇,手一揚,便將簾子扯下,遮去了風剎一副看好戲的惹人厭嘴臉。

  雖然對這些陰間之物絲毫沒有半分懼怕,可他骨子裡卻是下意識的感到厭煩極了。

  就好似……他看著那些魍魎鬼魅,已經看了許久、許久,久遠到他連一眼都不想再看見。

  第1章(2)

  走開!不要再接近我……

  佟妍縮著身子躺在地上,全身沾滿了血跡與污穢,髮絲散亂而糾結,遮去了那張原本還算秀麗的臉蛋。

  掩在髮絲之後的雙眼浸滿了恐懼的淚水,她閉起眼,不想再看見那些猙獰血腥的鬼影,嘴裡喃喃囈語,似在抗拒些什麼。

  「喂,小姑娘,你沒事吧?」

  髒亂的牢房裡一共關了七八個人,見她躺在那兒動也不動,就這麼過了一宿,直至天亮過午獄卒放飯也不見她起身,其中一名有些年紀的婦人忍不住靠近佟妍,搖動她單薄的肩頭一下。

  「你是不是病了?你千萬要撐著點,能吃就吃,能喝就喝,那些西蠻子可是不把我們漢人當人看的。」見她一臉稚嫩,身形瘦弱,目測也不過十四、五歲,婦人於心不忍,不禁勸上兩句。

  自從六十多年前,漢皇帝被推翻,西荒人便成了這天下的主人。西荒族人大量遷入中原,為了便於管理,加上等階制度的不同,西荒人與漢人的刑堂便被區分開來,就連牢房也各有不同。

  犯人若是西荒族裔,是關在還算整潔有序的牢房,一天兩餐外加乾淨的水可飲用。囚犯若是漢人,牢房髒亂不堪這點不提,夜裡被蟲子老鼠咬腳趾,白天熱得連口水都沒得喝,不過是家常便飯。

  婦人嘀嘀咕咕,還想說些什麼,鐵牢外忽然一陣騷動,個頭高大的獄卒解開鐵鎖,進了牢房,見狀,牢裡的女囚紛紛往裡頭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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