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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真是,搞得他也尷尬了起來。他別眼。

  瞧他一眼,見他沒動氣,她才鼓足勇氣。「四爺,昨晚我反省過了。是我太莽撞,我不應該強逼您聽我說話——我是說,您大可依您心意做事,我昨晚說的話,您不理會沒關係。」

  這是她花了一個晚上想的說詞,以為這麼一說,多少可以卸掉他肩上的責任。

  沒想到弄巧成批,反倒激起他的脾氣。

  她是什麼意思?他板起臉,前一晚還不斷嚷著說喜歡他,隔個一晚又說他可以不理會;她當他是什麼?紙紮的娃娃還是木偶?可以隨她擺開著玩?

  「你——」正想罵她時,就看見原本站立不動的她大步跑了起來。

  一個孩子,約莫四、五歲大,就這樣抱著方拾起的鞠球,瞪大眼呆立在疾馳而來的馬車前頭。

  「小心!」她一聲嬌叱,隨即身子一撲,就在寧獨齋眼前,衝進了雙蹄高舉的黑馬前頭。

  她在做什麼?寧獨齋臉色霎時發白。

  未及思索,他箭似地衝了出去,就在鐵蹄堪堪踩中她腦袋的同時,他抱著她,還有她懷裡的五歲娃兒,一塊朝旁滾了出去。

  一旁買辦的行客紛紛叫嚷著:「哎呀!好險,就差那麼一點!」

  「小姐、四爺!」聽見騷動聲的王叔跑過來。剛才黑馬立起來那瞬間,他一顆心簡直要停了!「您倆有沒有傷著?四爺呢?小姐呢?兩個人都沒事吧?」

  「我沒事。」率先回神的寧獨齋說話,同時拉起被他緊護在懷中的恬兒看著。

  「你呢?有沒有摔傷哪兒?」

  被他護得那麼緊。恬兒想當然沒事,只是在地上滾了兩著圈,頭還有些暈。「孩子呢——你沒傷著吧?」

  第5章(2)

  見她心眼只有她懷裡的孩子,他的憂心轉為憤怒。

  她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就憑她連三腳貓都不如的身手,也敢搶著救人?

  他不敢想,要是他剛才晚了一步,現在會是什麼情景?

  一想到她極可能會被馬蹄踩得頭破血流,他背脊一陣寒顫。

  她怎麼可以這麼莽撞,這麼輕忽自己的性命?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拔高聲音斥喝。「冒冒失失闖出去,你知不知道,被那麼大一匹馬踩中,別說救人,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經他一吼,嚇呆的孩子,突然哇地哭了起來。「娘——娘——」

  「好了好了,沒事。」恬兒輕拍孩子肩膀。「別哭啊,這位叔叔罵的是我——」

  「他也一樣!」寧獨齋一副吃人的凶狠樣。「單憑他抱著球在街上亂闖,就該抓起來痛打他幾下屁股!」

  一瞧寧獨齋表情不像在說笑,孩子邊哭邊往恬兒懷裡鑽。

  直到這會兒,孩子的娘才聽見鄰人通報,趕了過來。「潤福……我的孩子,讓娘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婦人彎下腰,上上下下拍著啼哭不休的孩子。

  「大嬸,他沒事。」恬兒朝寧獨齋一望。「是四爺身手矯捷,及時救了我們。」

  「謝謝、謝謝,謝謝小姐、謝謝四爺。」婦人連連喊聲,又壓著孩子的頭要他道謝。「潤福,還不快點道謝?」

  「謝謝姐姐——」孩子說了一半,轉頭望見寧獨齋,又嚇得哭了起來。

  「娘——」

  「好了好了。」恬兒彎腰揉揉孩子頭髮。「大嬸,沒事了,您快帶潤福回家去,下回小心點就好了。」

  「小心點?」寧獨齋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夠讓恬兒跟婦人聽見。「這娃兒走路沒長眼,根本就不該讓他出門。」

  他幹麼這樣!恬兒表情尷尬極了。

  「沒事沒事,你們回去吧。」直到連連道謝的婦人帶著孩子走遠。她才轉頭望著他嗔道:「四爺,您幹麼跟一個孩子計較?」

  他自認理直。「難道你不知道,就算是個孩子,一樣能死人?」

  這她曉得,可是——「您也看見了,那孩子只是一時大意……」

  「就當那孩子沒看清楚、是一時大意,」他瞪著她問:「你呢,你又怎麼解釋?」

  「我?」她指著自己。「我——救人吶!」

  可笑至極!他唇角嘲諷地一抿。「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剛才沒跟著衝出去,你現在有辦法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是啊,小姐。」王叔在旁搭腔。「您剛突然一闖,王叔也嚇傻了。您要知道,我們府裡現在只剩您一個,您要是出了差錯。要我們上下六十餘口如何是好?」

  她委屈地望著王叔。

  王叔說的,她比誰都要清楚,但是——「我沒辦法見死不救……」

  寧獨齋冷譏:「要是你真的死了,看你怎麼救!」

  他怎麼這麼說話!她噘起嘴。

  「不然您要我怎麼做?袖手旁觀。任那馬蹄重重踩下?」

  「沒錯。」他毫不猶豫。

  他寧可別人受傷,也不願她有什麼差池。

  她沒想過,要是她真有了萬——一他再次想起她方才衝進馬蹄下的畫面,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心亂如麻。沒有萬一,他告訴自己,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她就只能四肢完好,開開心心地活著!

  譏諷聲又在他耳畔響起——幹麼啊?她跟你什麼關係?一個十七、八歲的黃毛丫頭,你管她會不會被馬蹄踩死?還是說——你喜歡上人家了?

  閉嘴!他惡狠狠地拂開腦裡的諷笑。此時此刻,他還沒準備好面對顯而易見的事實——他對時恬兒的感覺,絕非把她當成好姐妹那般單純。

  「你不講理!」她不知他心裡的百轉千回,一味據理力爭。在她腦子裡,事情只有分該不該做,而不是先考慮做了之後會遇上什麼。「你明明知道的,我沒辦法見死不救。」

  他瞇起了眼,瞧她表情,是在說下回再讓她遇上,她仍然會那麼做?

  想到方纔的震驚與恐懼。他索性不講理到底。

  「不管你有沒有辦法,我之前說過。只要我在時家一天,你就得按我吩咐去做,你自己也答應了。」

  「我是說過!」恬兒急得跳腳。「但那只限鋪子裡的事情,我沒說過我平常想做什麼,也得經你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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