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聰明得要命,又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發現只要自己稍不小心,心思就全被她給看透了。
渾不知自己已切中他心思的她,還在那兒嘟嘟嘍嚷。「我只是希望能多瞭解您一點。您不知道,您比醪還難懂,醪雖然不會說話,可它想說的,我只要靜下心看就曉得。可您不一樣。不管我怎麼看。我就是讀不懂——」
這樣還叫不懂?他暗翻白眼。他已經覺得,在她面前,他簡直就像不著片縷般裸著身體。
從來沒人這麼接近他的心,當然,他也向來不肯讓人這麼親近。她是頭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不難發現,她在他心底佔了多重要的位置。
「拜託嘛,您就答一句,一個字兩個字也行——」她想知道他是怎麼想她的。
吐露心事不是他慣常會做的事,但他不介意用行動表明。
他黑眸一閃,在她還來不及意識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他頭已朝她傾來。毫無預警,也不打算給她機會抗拒,他就這樣親密地覆著她的唇,品嚐她、啜吮她,舌尖鑽進她唇內,直到她再也想不起任何事。
當他唇稍稍離開她嘴,她雙眼迷濛地望著他,腦子早已記不起任何事情。
他粗長的指挲著她柔軟的下唇,意猶未盡地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又低下頭,吮住那甜蜜的嘴。
或許他暫時還沒辦法接受有人會喜歡他,可他明白,他喜歡碰她,打從他第一次吻她,他就知道自己喜歡親她,喜歡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喜歡挲蹭她臉頰、嗅著她的體香。她聞起來,比盛開的牡丹還香。
不知過了多久,他濕潤的唇才來到她耳邊,一邊輕咬一邊問:「這樣——懂了嗎?」
只見她水眸迷迷糊糊地眨呀眨,好半天才記起他說了什麼。
「所以——」她雙眼仍有些呆滯。「您不討厭我?」
說得太保守了。他鼻尖抵著她輕笑道:「我不會跟不討厭的姑娘親嘴。」
一聽他這麼說,她興奮地瞠大眼。「您的意思是——您有一點點喜歡我?」
「——別對我寄望太多。」對他而言,「喜歡」這感覺,太陌生了,而他也不願意騙她。只是一發現她臉上的光采倏地變黯,他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不過我知道,打從再見到你,我就想親你了。」
她大眼睛骨碌骨祿地轉著,好似要把他的話,跟他這幾天的表現合在一塊兒想。
他耳根微微紅起,可惡。肯定會被她發現他一直言不由衷。
望見他的反應,恬兒笑了。
「怎麼辦,四爺?」她望著他的眼,你沾了糖蜜似。「您這樣子——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您了。」
他斜眸瞪她。她想拿這等甜言蜜語騙他?
可他不知道,他這時的眸子,多甜。
「您這樣子真好看——」她陶醉一歎,不由自主朝他偎去,可一想到他說不定不喜歡,又硬生生坐回原位。
「怎麼?」
她憨氣地傻笑。「我擔心您不喜歡——」
貼心的丫頭。瞧著她臉,心憐忽地白他心頭湧上。他用力一環,牢牢實實地抱住她。「我特許你碰我,只要旁邊沒人。」
「真的?」她開心地仰著頭。「我想做什麼都行?您都會答應?」
他很喜歡她發亮的雙眼。「先說來聽聽,你還想做什麼?」
「我一直想摸您的臉——」她著迷地撫過他眉梢、眼臉、鼻尖——然後是他的嘴。「還想……多親您一會兒。」
他望著她的眸子,一下子變深了。
他抗拒不了這要求,或者該說,他跟她想的是同件事,只是沒說出口。
「這種事以後就不用問了——」他的嘴再次覆上她,先是輕輕的,然後變得熱烈。他環住她腰,讓她坐在自己堅硬的腿上,兩人上身緊緊貼合,胸口到肚腹之間再沒其他縫隙。
「四爺……」她嬌嬌地喚著,覺得身體變得又酥又熱,手啊腳的全都軟綿綿,彷彿喝醉了似。
「獨齋。」他舌尖舔著她唇角,再含住她下唇輕吮。「只有我跟你的時候,我准你這麼喊我。」
「獨齋——」她這聲喚,添進了她心頭澎湃的愛意。十八年來,她眼睛裡除了釀酒,就是家人;她從不曉得世上還有別的東丙,能令她如此神魂顛倒、意亂情迷。
「你這個樣子——」他隱去了底下的話,因為害羞。他說不出口。她實在太甜、太可愛了,光聽她喊他名字,就讓他全身暖了起來。
他大手挲著她纖細的臂膀,在他懷裡,她簡直就像娃娃一樣脆弱,真怕不小心把她掐壞了。
「我好開心、好開心。」她貓似地蹭著他肩口,暖暖鼻息朝他脖子吹來。「簡直是作夢也想不到,能這樣偎在你懷裡,先前我一個人坐在這兒的時候,多擔心你一氣之下,真的就掉頭回寧家堡了。」
他擰著她鼻頭,故意嚇她。「有那麼一瞬,我還真想不理你,做事那麼莽撞,還敢說你喜歡我?」
她不依地嘟起嘴。「怎麼能把兩件事扯在一塊說。」
「就是要扯在一塊說。」他正色。「換作是你,如果有人前夜才跟你說喜歡你,一轉頭又馬上因為救其他人喪了命,你說,你會有什麼感覺?」
肯定是生氣——還有懷疑,懷疑那人說的喜歡。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
難怪他剛才那麼生氣,她懂了。她還把他想窄了,以為他只是關心她而已。
原來他比她想得,要更更更——不知多幾個更的在乎她!
「我不是要你見死不救,我也不是覺得那孩子死有餘辜——」
他歎了一聲。
「只是在你大步奔出去救人的時候,我敢說,你腦子裡肯定沒有其他人。」
他說對了,她臉一紅。在那當下,她連自己的安危都忘記了,哪還想得到其他人!
「不許你再這麼做。」他望進她清澈的眸底。「我說真的,下回再發生這種事,我一定掉頭走人。」
「好嘛好嘛。」她撒著嬌。「你就饒我一回,往後,我肯定會把你的話、你的人,全牢記在心裡,片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