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得獨自撐持六十餘口人,她得忘了自己年僅十八,她得撐出當家的派頭來。
一是不想教他為難,二是不想太過纏人,所以她沒說出心底真正的記掛——只提了她昨晚的突發奇想。「我只是在想,要是一天不是十二時辰,是十六或十八時辰就好了。」
他不解。「要那麼長幹麼?」
「賴著你啊。」她指尖在他胸口畫啊畫,一樣一樣地算著。「你瞧瞧我一天,天還沒亮起就得到酒窖幫忙,午膳前還得到鋪裡王叔那兒轉轉晃晃,偶爾還得陪小磊捉捉迷藏,然後還得吃飯,還得休息——」
他聽懂了。「你覺得花在我身上的時間不夠?」
「不夠!」她加重語氣。「我巴不得一天有兩、三個時辰能待在你身邊,你要不要跟我說話都好。但就是讓我看著你。」她指尖溜上他俊朗黝黑的面龐,沿著他眉毛輕輕畫下。「你真的好俊,花我一輩子也看不膩你。」
壞丫頭,他心底一緊,打哪兒學來這些甜死人的話?
他從沒一刻覺得自己這麼綿軟酸甜過,他感覺他的心,比剛點好的豆腐腦兒還嫩。
一個大男人,心底甜成這樣,什麼德行?
可他知道,他並不討厭。只因讓他起了改變的人,是眼前這丫頭。
他張著炯炯深邃的瞳眸看了她半晌,然後低頭,溫柔地吻住地。
第7章(1)
寧獨齋親她的方式,總是一如以往地教她迷醉、難以自已。
他大掌輕握住她頸脖,輕扳著她下顎,好教他的唇分毫不差地印在她唇上。充滿耐性地啜著她舌尖和下唇,直到她喉裡發出渴盼的shen|吟。
她的手勾在他肩上蠕動,好似想將他拉進、甚至融進他懷裡。
「你好香。」他空著的左手滑下她背脊,再輕輕一轉,握住她軟嫩的鼓起。
她偎在他肩口喘氣,隨著他每個揉握喘息。嬌嫩的花蕾一受刺激,很快挺立如石。他隔著薄衣挾住輕擠,她疼似地縮了下身子。
「怎麼?」他低頭親著她嫣紅的臉頰。打自剛剛她頰上的紅暈就一直沒褪去過。
「想要——」她吐氣如蘭。
「你想要什麼?」他一挑眉,有些驚訝會從她嘴裡聽見這兩個字。
她羞地把頭埋進他胸口,不過逃避不是她慣做的事,才幾個眨眼,就見她勾著他脖子,老老實實地把冊子的事說了出來。
嫂嫂和哥哥成親不久,嫂嫂曾遮遮掩掩送來一本冊子,說是長嫂如母,有些姑娘家該懂的事,她這個當嫂嫂的理該要先跟她說說。可是因為窖裡忙,她收下後便把這事給忘了。直到前幾個晚上,和寧獨齋親過之後,她才突然想起,將冊子翻了出來。
她一看,臉就紅了。
那冊子其中某一頁,就畫著他倆曾經做的事——身貼身抱在一塊親嘴,她何其聰穎,立刻明白當初嫂嫂拿冊子來時,為何一臉羞赧,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開頭的羞怯稍褪之後,好奇心重的她,還是一頁一頁細看了幾遍。不看還好,一看,睡著之後,腦子裡全是那些動作圖片——只是角色換了人——換成她跟獨齋,夜夜在她夢裡翻騰不休,害她早上起床兩腿發酸,下身那兒也又酥又麻的。
現在在他懷坐,她又有了那種感覺。而且她依稀記得,冊子裡有幅圖,就是畫著男人的嘴,直接吮住女人的胸。
她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期待,要是他真能按冊子上畫的做——他先是一呆,然後大笑。
這丫頭,怎麼會憨成這樣?
他突然將她抱起,直接往她閨房走去。「帶我去看,我要看冊子裡邊畫了些什麼——」
「不要去。」她都要羞死了。
寧獨齋哪容得她拒絕。
不到盞茶時間,兩人已在她房裡。
他四顧巡望一眼,又發現她和旁的姑娘不一樣的地方——雖說他這輩子還是頭回走進大家千金的閨房,可畢竟上過青樓,知道姑娘房裡,總是喜歡把房裡開得花閉錦簇,繡屏玉器擺了滿屋。
但她房裡的東西屈指可數,一張床、一張桌、兩張圓凳、三隻櫃,屏風後邊還擱著一般姑娘房裡不會看見的桌案。他走過去一瞧,發現桌上擺了一落書冊,擱在最上頭的,正是一本快翻爛的《酒誥》。
陪著他看了一輪,她自己先承認了。「是不是覺得很無趣?」
「怎麼會?」他拿開《酒誥》,發現底下又擱著《酒經》。「你才多大年紀,淨啃些年代久遠的典籍。」
她噘了噘嘴。「這些書是我爹爹傳下來的,哥哥也看過,我還打算請人多抄一本,將來好送給小磊。」他們一家醉心釀酒,凡書上只要寫了一個「酒」字,時家人肯定買下來仔細讀過。
就怕錯過了什麼釀酒神技。
「你呢?」他轉過身望著她。「不想寫一本「時家酒經」?」
「我哪夠格。」她揮一揮手。「說真的,我懂的事情江叔他們都知道,唯一差別是人大多心雜。釀酒的人越是心無旁騖,釀出來的酒越純越香。我先前不是說過,醪會講話,但前提是心得夠清,才能聽得懂。」
他想了想後說:「所以想再釀出「春蔦囀」,只能由你一手包辦?」
「恐怕我再釀,也釀不出『春鶯囀』了。」她歎了口氣,這事是她第一次跟人提。「釀「春鶯囀」那時,我還傻乎乎的,整顆心裡只有釀酒這件事。可這陣子,家裡有那麼多事需要我記掛,恐怕我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那麼專注凝神了。」
他跨了一步將她摟進懷裡,心疼她年紀還這麼小,就得獨自擔起這麼多事。
「我們一塊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你煩心的事情變少一點——」
「沒關係的。」她綻出帶著點酸楚的笑齊,他的話讓她又記起她的身份。他是寧家堡的四爺,不可能、也不應該長久待在她時家,幫她負擔這些瑣碎至極的生意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