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空上的銀河流瀉出獨特的流霧燦影時,一陣屬於白日朝陽下的溫煦和風拂過他的面容與身畔,月帝淡漠的俊顏難得展露微笑。
「想來今夜的『銀月古都』是難得一見的日月輝映。」
他轉回身,看著身後寬廣的平台,不再以意念化成的腦識之音,天然花色般的紅潤唇瓣緩緩開口。
「『日光城』之主尊臨,『銀月古都』待慢了。」
隨著純淨而宏亮的嗓音開口,磚色的平台上泛出暈黃霧色似的清華,像一潭風撩蕩漾的水湖,傾波開來,粼粼水光漾滿磚色平台。
「『月湖』相迎升曦之輝,請。」月帝俊麗的身形逸立水面上,伸手道。
藍黑夜空中,一彎霧白如晨光的流影刷過夜空,不知何時,「月湖」上空,浮現淡金光輝的圓環光。
當一道藍白雙光,從星子中沿著璀亮的星河排列傾注而下,像高崖磅落的瀑水,卻非怒奔的飛瀑,而是清燦霧白中綴點藍影,掛泉而下,穿過環光,帶著虹金光暈的日輝,落入「月湖」,蒙柔月暉漾展異彩時,日華瞬間高昇,綻出林間亮綠的濃郁光影。
從光中緩緩顯現的昂挺身形,銀髮藍衣,恍若陽光凝化成的白色琉光淺漾週身,溫暖的和風徐徐而來,日帝──軒蒼向揚,虛空而立在水光上。
今夜,燦亮銀絲並未束於金色日冠中,而是任其揚飛於夜空下,透出一份悠然閒逸,鑲嵌著金虹日輪聖印的眉心,襯著晶炯不變的流金眸瞳,此時一斂犀銳,溫雅一笑。
星夜下,日月雙帝的會面,令週遭氣流,互引絢華,日浩、月暉璀璨熠熠。
「月夜獨思,天御是為著心中人,或為著北方暗藏的陰霾凶險?」
「向揚深夜之臨不正為此而來。」面對同為四大聖君中的日帝,月帝也輕斂那平日的冷沉,同樣優雅一笑。
「近日『光城聖院』傳影而來的消息,確實是不小的震撼。」
從天梁到貪狼相繼在「珞爾喀山」出事,已讓「光城聖院」對來自北方的妖魔力量重新思考。目前的「光城聖院」,「人界上父」所居的「彌天之高」關閉百日中;而學院長往至上界,任何大小事務都暫由三位神祭司主持。
「你的傷痕……」見到日帝面頰上的一抹淺痕,月帝瞇起眼。「能在日帝的臉上留下傷痕的妖魔不簡單。」
四大聖君是自然界的淨澈之身,對魔氣最是敏感,哪怕僅是一絲將愈的微痕,也能感受到那份隱透的異樣。
「和『轉裁庭』合作計誘『闇魍獸』,以追尋出『黑魍古魔』此刻被封的確切位置,奈何被一個擁有夜魅魔力的女子從中插手。」
遠古時期,「黑魍古魔」被「七光虹箭」封印在北方,但人界歷經千年的變動,制住「黑魍古魔」的「七光虹箭」力量正在消失,再加上之前「異象界變」時,異光撕裂北方空間,部分空間被扭曲挪移,「黑魍古魔」被封的地點也在這次異變中失去掌握。
「夜魅魔力……」月帝皺眉。
「雖未曾真正照面,但此女魔力之高,幾乎可說僅次於魔皇大公,應是近期來到人界,遠古神魔之一的『無聲之滅』。」
「闇魍獸」不是一般魔物能靠近,但從下在「闇魍獸」身上的封印,透過空間傳來的波動,那鮮明的魔威氣息,一股不容冒犯的強悍;哪怕是貴族妖魔,能對四大聖君迫來如此強烈存在感的,屈指可數。
「真是她!」
「天御知道此人?」
「確實是『無聲之滅』蒼將。」月帝蹙眉思吟。「在『荒魁之原』有過互動,『無聲之滅』與飛飛淵源特殊。」
「依人界和妖魔界所定的『三界鑰約』,『無聲之滅』既是魔皇大公親自下令赦罪來到人界,應不至與『光城聖院』和四大聖君為敵才是。」
「『無聲之滅』與上一任春之聖使蘭紫佑交情不凡,再加上飛飛的因素,與守護人界力量的我們為敵應不至於;不過,立場不同,遇上同為魔界的妖獸,難以推測其作為。」
「妖魔,向來鄙視人界立下的規範、規矩,越上層的妖魔貴族越是不喜受拘束的囂狂,『無聲之滅』既是超越妖魔貴族的神魔,其睥睨人界一切的制度與力量,該是更為過之。」日帝憂慮。「她若成為『黑魍古魔』的援手,對人界的威脅相當嚴重。」
「『黑魍古魔』屬於『闇深』一族,此族是最原生的妖魔,向來不服墮天使出身的遠古神魔,『無聲之滅』既屬遠古神魔之一,其心更效忠於魔皇大公,以此看來,她相助『黑魍古魔』的可能性不高。」
「為求慎重,此事還是得請『光城聖院』多留意。」
「魔心善變,確實有此必要。」月帝認同。「聽說大司聖已趕往『珞爾喀山』;而夏和冬暫時鎮守『珞爾喀山』這道北方防線。」
「翔和澔星!」日帝莞爾。「有他們在,『珞爾喀山』會是最強的一道堅守防線,但是希望這兩人在大司聖趕到之前,別是冰封駐地神殿,火烤『珞爾喀山』。」冰火同威的奇景苦得是週遭人。
「冬之聖使出自『日光城』,聽說性格雖然冷漠孤傲,卻是能力非凡,大司聖和學院長都對他的能力讚賞有加,如此出眾的手足,想必向揚也感驕傲。」日帝和冬雖是堂兄弟,但對這個身為「四季司聖」之一的堂弟,日帝向來愛護有加。
「翔外冷內熱,對世事有自我的堅持與認定,所以他的頑固也和他的能力一樣,有令人頭痛的地方。」
「聽來,他和飛飛不愧為姊弟,不同的性格,頑強的地方,倒是相像。」月帝背手,看著北方夜空,雖是深重的歎息,卻也有著咬牙的惱意。
「天御這聲歎,歎得心有所感,卻是帶怨也帶恨呀!」對比自己小上許多的月帝,日帝不無調侃。
「她在這段時間所做出的事,這聲歎,不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