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貼近的她,望著她專注的神情,望著那半張完美無瑕的右頰,蕭磊的淡笑始終揚在唇角,莫名地,他的心中流溢著一種愉悅柔和的情緒。
「你並不是本王的狗。」他突然開口,男性陽剛的氣息拂向華清妍,讓她的心霎時漏跳一拍。
「其實,你比較像是本王的夥伴,一個一起贏取勝利的夥伴。」他低沉地說著,醇厚的嗓音像是迷人的薰風,令人怦然心跳。
被他灼熱的氣息所圍繞,被他的低語敲撞著心弦,華清妍停止了上藥的動作,明眸直直地瞅著他。
「你是個王爺,何必為了一個賭局紆尊降貴地和我這個乞丐成為夥伴?」她明亮的眼瞳映在他的眼中,形成一個美麗的畫面。
「你不要總想著賭局,你為什麼不想想這只是要治好你的臉?難道你不願找回自己本該擁有的樣貌嗎?」沒有錯,自從他發現她原先該有多美後,在賭局之外,他就有了別的理由一定要讓她恢復美麗,因為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是他此生所見最美的女人。
臉……華清妍的柳眉輕輕一皺,瞳眸深浸在旁人難解的悵惘中。自從被燒傷之後,她最討厭去想起的就是和臉有關的一切,她強迫自己忘掉那場大火,更強制自己習慣這張醜陋的樣貌,有時她雖然會想著若是沒被毀容,自己究竟長什麼模樣?但除了無解,她得到的只有痛苦而已。
可是自從昨晚遇到蕭磊以來,她所聽所看的一切全繞在她最不願去想的「臉」上,而他現在竟好像嫌她不夠煩似的,還追問她願不願意恢復容貌?
她的心絞痛的像在滴血,天知道這根本不是她願意或不願意就能解決的問題,這是能不能的問題啊!
彷彿皎亮的星光蒙上了烏雲,華清妍的雙眸浸在黯沉的情緒中,久久無法自拔;望著這樣的她,蕭磊沉下臉,覺得心頭好似失落了什麼。
他抬起右手,朝她眼前伸去,讓她一時間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直到他修長的手指拂開了她的髮絲,輕輕觸上她扭曲皺褶的左頰,她才像被火燒到一樣,捂著臉驚慌失措地往後逃開。
「你……」她呼吸緊窒,眼神慌亂地看著他,除了輕顫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為什麼……為什麼要碰她的左臉?如果真要觸摸,他選擇的為何不是光滑的右頰、而寧願去碰觸那片燒燬的皮膚?
見她臉色蒼白、眼神受傷地望著他,好像被人觸探到最不想面對的傷痕,蕭磊濃眉一皺,不禁為自己唐突的舉動感到懊惱。當時他只是不斷想著,他一定能找出辦法撫平她臉上燒傷的肌膚,但他的手卻不自禁地向她移去,嚇到了她。
「對不起,本王只是……只是在想著你的臉痊癒之後的模樣。」他神情肅然,話語真摯,重重地撞擊著華清妍的心。
他居然說對不起。這個傲慢的王爺,竟會用這麼柔和的語氣說話?
她迎視著他的目光,眸中充滿了訝異與悸動的情緒,卻不因為他的專注而膽怯。過了良久,她才移回他的身前,一語不發地繼續為他上藥。
等到藥粉阻扼了血勢之後,她拿著乾淨的紗巾為他將肩膀裹好,而後將袍子為他披上。
「蕭磊,我會好好擦藥的。」直到這時,她才輕輕地說了這句話。
不等他回答,她就閃到一旁放著銅盆的木台邊,將手浸在盆中的水裡。當她一點一點地搓洗掉手上的血漬時,她希望同時也能把心中顫動的情緒沖走。
她答應擦藥,就等於答應了和他一起作一個白日夢。夢想她的臉能夠復元。這次她的應允不是為了換口飯吃,也不是迫於威脅,她之所以真心答應他,全是因為他的那句話。
他說,他在想著她的臉痊癒之後的模樣……
就是這句話讓她突然很想看一看……也很想讓他看一看,她完美的樣貌到底是什麼樣子,只是她不知道當她突然擁有這種陌生的心情的時候,她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態度想著他?
他令她緊張,而她緊張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心不知為什麼,竟會為他而波動、為他的言行而忐忑,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她不能拿這些來面對他。
望著水中的雙手,只見上面的血漬已然清洗乾淨,但她心中的顫動卻還無法平息……有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靠近一個深邃的陷阱?
臉上凝著憂慮,她第一次摸不透自己的心。
第4章(1)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華清妍過著從來沒體驗過的忙碌生活。每天除了為臉擦藥治療之外,她還開始接受好幾個老師的調教,有的負責教她禮儀,有的訓練她的儀態,還得學著背詩……據說這樣可以陶冶氣質,再來她也不知道還要學什麼新花樣。
這些課程都是蕭磊安排的,看來他打算從裡到外把她改造成一個貨真價實的美女,但華清妍的心裡其實再清楚不過,如果臉治不好,這些訓練全是枉然。
蕭磊似乎很忙,整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公事,除了晚上回房睡覺,其餘時間根本見不到他,她在王府雖然過得很舒服,但卻因此心中總是梗著悵然若失的情緒……
「你不專心。」低沉危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這才猛然意識到老師念詩的聲音早就停了,一抬頭,她直直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中。
他是何時回來的?華清妍嚇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見他臉上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她心虛地撇開眼,看到老師也很緊張地立正在一邊。
「上課時間,你在發呆想什麼?」瞧她眼兒滴溜溜地轉著,臉上拂著淡淡的紅暈,蕭磊不禁奇怪剛才她的魂到底神遊到哪裡去了?
華清妍乾笑一聲,唇角彎成僵硬的弧度;她其實想了很多事啊!只不過被他逮住的那一刻卻正好想到他,她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思為什麼兜到他身上去了,但他休想她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