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秋頓時杏眼圓睜。「所以,你之前答應我的全都是些鬼話?」是他自己說過,要幫她找姐姐的!
那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這話文若儒並未說出口。「人死不能復生,進人冥宮又如何,不過是徒增傷痛罷了。」而他,並不想她太過傷心。
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的意思是,我連姐姐的最後一面都不能見?那一個該死的老皇帝要我姐姐陪葬,而卻不准我到冥宮中祭她?文若儒,你去想辦法讓我進宮,我要找大唐皇帝討回公道!」皇帝又如何,難道就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舞秋,先王已經駕崩了。」文若儒蹙眉,他知道她說到做到,安排她入宮,根本就是讓她去尋死。
「駕崩?我當然知道他死了,死得好!」她咬牙。但他總有兒子吧?現在繼位的是哪一個?父債子償,我找他兒子討公道也是一樣!」
「舞秋!別胡鬧!」楊羽喝止她。「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回清泉鎮去!別忘了,你爹和你娘還在家等你的消息!文若儒說得沒錯,進人冥宮又能見到些什麼。」頭一回,他不得不同意文若儒的意見。
犧牲一個冰芯已經夠了,他不會再讓她去做傻事。
「文若儒!」她轉而向他尋求支持。「你答應過我的!」
文若儒沉吟半晌。「進宮,辦法不是沒有。」
「真的?」她眼底出現了希望。
「不過……這是有--條件的。」他接下去道。「你先答應了,我們才能繼續談下去。」
楊羽忍不住開口?「文若儒,你別想乘人之危!」
「那要看……舞秋的意思,不是嗎?」文若儒微微勾起一個唇角,他望向她。
「這……」她有些猶豫。他該不會……提出什麼……要求吧?
「雖然,這是有些強人所難、不近人情……」文若儒觀察著她的臉色。「但你若想進宮,就必須先解決我和他之間的事。」他瞥向楊羽。「或者說,我們之間的事。」他望進她的眼。
舞秋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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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甩開招扇。「你問我嗎?」望著她的豐唇,他意有所指。「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舞秋頓時紅了臉。「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們之間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這麼說,你是決定回清泉鎮做一個好妻子了?」他揚眉,挑戰她的想法。
事實上,他確信到目前為止,她從未真正想過這些事。縱然她與楊羽已經成過親,但在他看來,她似未曾將自己當成一個已婚的婦人,甚至,她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我才不--」她猛地抬頭,激烈地反駁,卻又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停下了原先要說的話。
她要回清泉鎮當楊羽的好妻子?
這樣的想法,曾在她腦海中出現千百回,但為什麼,現在聽來卻是這樣的陌生,這樣的無法接受。她困惑了。
楊羽不愛她,這是他親口說的。但……她望向他,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他,看來卻像極了一個深愛妻子、吃醋的丈夫。她好難形容面對這情景的感覺,是高興嗎?還是--那麼他呢?她轉向文若儒。
他知道她已經嫁了人,難道一點都不生氣、不在乎?望著他的眼,她一點都看不透他的想法。他怎麼可以這樣無動於衷?
她生氣,甚至心緒揪結。
「舞秋當然是我的好妻子。」楊羽接下她的話。「等結束這一切,她『會』跟著我回清泉鎮。」他斬釘截鐵,不容她有選擇。
從來,他在她心中始終是第一位,但她的猶豫卻令他心驚。
她是他的好妻子?!舞秋抬眼。他改變主意了?他親口說他從未將她當成他的妻,甚至要結束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現在……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
「可是我……」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不知道,你們別逼我。」她皺緊眉頭。
她需要一些時間想想。
可要想什麼呢?她混亂極了。
文若儒開口道:「楊兄,天色已晚,我早已命屬下準備好東邊廂房,還請楊昆在府中暫住一宿。」
「不用了。」楊羽嚴拒。「我與舞秋本是夫妻,自當共處一室。再說,京城裡飯館酒樓多得是,不是只有你這丞相府可待。」他轉身執起舞秋的手。「舞秋,我們打擾文丞相太久了,沒有理由再叨擾人家。」
被他的大手握住,舞秋只覺手心冰涼,卻沒有一絲喜悅。
她不是想著這樣的情景很久了嗎?他與她,一對恩愛的夫妻,執手偕老;然而現在,她卻只覺得心亂。
「楊兄,不想祭葉昭儀的墓了?」文若儒收起招扇、唇角勾起一個勝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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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行、那不可以!到底我應該怎麼辦嘛!」
舞秋躺在床榻上,抱住錦被將自己埋進裡面滾著。好煩!煩死了!
她非得要進冥宮一趟,這是絕對可以確定的。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須想清楚,她和他……他們之間的事。
但每當她一想要理清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感情,她的腦子就開始一片混亂。
「舞秋。」
她埋在被裡,聽見有人叫她,她停下所有的動作。是……他嗎?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這麼晚了,他來找她做什麼?
「舞秋,我要進來了。」
房門被咿呀地打開。舞秋自被中露出一個頭,望向房門的方向。
「楊羽?!」她驚呼。「怎麼會是你叫。」驀地,她心上竟湧起一股失落。
「我必須跟你談一談。」他微微皺眉,為她話中的語氣。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人的出現,而那人,並不是他。
他逕自走到她面前,在床沿坐下。
舞秋仰起頭,等著他開口,如果他想談,就談吧!
望著她仰起的小臉,楊羽有些受到眩惑。她本來就是極之吸引人的,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但經過這些日子,他卻發現,她竟有些不一樣了。原來小女兒的橋態,轉為女人的嫵媚,就連那仰起頭的單純動作地顯得如此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