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冰芯回禮,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小屋。
宮裡的奸險與涼薄,她頭一回見識到。但她心裡清楚,這不過是牛刀小試。這回,還有人提點她、幫著她,但下回呢?
她的美貌或許會為她帶來好運,同樣的,也可能是噩夢的開始,她不能不慎。
幸好,舞秋用不著經歷這一切。
這樣想,她的心情才稍稍寬慰了些。
三十六名秀女一字排開。
大殿之上,除了幾名太監之外,就剩下端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了。
「你們幾個,抬起頭來讓朕瞧瞧。」老邁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喜悅。
沒有人敢抬頭。
而她,卻是不願、不想。
老皇帝將這樣的舉動視為嬌羞和對他的尊敬,因而全然不介意。他乾脆親自起身,走下了金殿。
「你——叫什麼名字?」沙啞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際。
她的血液在瞬間變得冰冷,大殿之上,彷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葉冰芯。」
「好,好名字。」聽見她的聲育,皇帝滿意地笑了,「連聲音都這麼動聽,來,抬起你的頭,讓朕看清楚你的長相。瞧這秀髮,多上年紀了?」
「回皇上,十七。」她緩緩抬頭,臉上的血色盡失。皇帝不僅老邁,而且那雙幾乎瞇成一條縫的眼中,透露的是一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垂涎。
如果,他不是身著龍袍、不是在這金鑾殿上,她簡直無法將向來受人敬重的大唐皇帝,與眼前這個色心未減的老人聯想在一起。
老皇帝的眼中進出精光。這喚作冰芯的姑娘,比起當年他的愛妃,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老天有眼,竟在這樣的時刻,給他送來了這麼個美人兒。看來,他大唐皇帝,仍是受上天眷顧的。
「嗯,果真是人如其名哪。一群人中,朕一眼就見到了你。」皇上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小冰芯,這些年你都躲到哪兒去了呢?怎麼早幾年,朕沒遇上你,否則,你會是朕最寵愛的妃子啊!」他抬起頭,看看四周的女子,「不過,現在還不算太遲,朕已經決定,讓你們陪朕一輩子了。」他滿意地笑。
三十六名秀女個個出色。尤其令他滿意的,是竟有像葉冰芯這般的絕色。這樣,他就算長眠地下,也不會太寂寞了。
一輩子?
冰芯心驚。
老皇帝的一輩子是多久?十天?還是半年?看著皇帝的臉,她心上不禁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來人!」老皇帝—一檢視過三十六名秀女後,坐回了金鑾殿上。
「是,奴婢在。」身旁的太監隨即上前。
「傳朕旨意,冊封葉冰芯為昭儀,其餘三十五人,晉封為才人,隨侍朕側。」老皇帝接著緩緩地道:「還有,今晚,朕要宣葉昭儀侍寢。」
冰芯如遭雷殛。
她曾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但卻沒想到,竟會是在她進宮的頭一天!
「葉昭儀,大唐開國以來,還沒有初入宮就封為昭儀的,你還不快謝恩——」老太監提醒她,「還有你們,皇恩浩蕩,被選入宮,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啊!」
「是!謝主隆恩——」一行三十六人,包括冰芯,紛紛跪送皇帝離開。
良久,冰芯才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一身冷汗所浸濕。
三十五名才人和一名昭儀?
老天!
他以為,父王原是要十二名女子陪葬,而現在,竟成了三十六人,甚至還冊封其中一名女子為昭儀?!
李焰合上史冊,揮手道:「夠了,下去領賞吧!」
「是,謝太子!」小太監領旨離開。
他焦躁地扒過額際的黑髮,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
可以想見,這三十六名女子是何等地國色天香,尤其是那個叫葉冰芯的女子,否則,父王不可能作出如此決定。那天之後,他數度要見父王,都被擋在宮門之外。父王心意之堅,他已再清楚不過。
現在無論他再多說什麼,也是枉然。縱然,他無法過問父王的宮幃之事,也挽救不了那些年輕女子的下半生,但至少,他可以設法讓她們免於一死——這是他身為太子的責任。
事情並非全然不可挽回。只要他繼位,就可以改變父王的決定。
就算甘冒大不韙,他也絕不容許殉葬一事,在大唐的史冊中出現? ?br />
「皇上宣詔侍寢,請葉昭儀沐浴更衣。」總管太監在門外通報看,跟著,她的房門被打開,陸續走進四名宮女和四名太監。
她倏地站起。
「葉昭儀,請移駕淨水池,讓四名宮女伺候您入浴。」為首的總管太監站在門邊指揮著,「小的在這兒等候葉昭儀。」
她起身,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四周的房門紛紛開啟了一條縫,所有被選入宮的女子,都在觀看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瞧,葉昭儀跟咱們不同呢,連沐浴都有這麼多人侍候。」一名才人忍不住露出酸溜溜的語氣。
「是啊,我們不過是才人,她可是昭儀呢,當然要有不同。」另一人見有人聲張,也大起膽子說話了,「明兒個葉昭儀若搬進了新宮,可別忘了咱們這幾個小才人哪。」
她抬眼,眼底有著些許的悲哀。
「張才人、李才人,葉昭儀現下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冒犯了她,對你們也不會有好處吧。」總管太監的一番話,立刻制止了更多的流言。
「哼。」張才人自鼻孔哼出聲,旋即關上房門。
縱然,她多想可以有些許的隱私,但她明白,身為昭儀,必須有一個昭儀應有的威儀,否則將來要如何服人?雖然,她不確定是不是有將來。
「葉昭儀,請這邊走。」
四名侍女將她引進淨水地邊,不待她開口,便逕自褪去了她所有的衣物。
她整個人被浸在池裡,一層層的花瓣和膏油,抹在她的身上、發間,就連最隱私的地方,她們也不曾放過。濃郁的香味和熱氣,薰得她有些暈眩。
是太熱的關係嗎?為什麼她覺得眼前的景物竟變得有些晃動。
就在她幾乎要支撐不住時,一個聲音喚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