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七品芝麻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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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講完長篇大論,關關滿足地吸大口氣,幾十年的謹慎言行後,突然能這樣大鳴大放,真是幸福吶!

  「可鄉親都是親眼所見,證詞也都對得起來。」

  「不是說了嗎?楊寡婦口吃,再加上沉默不善交際,便是聽見村裡有什麼閒言閒語,恐怕也不會去辯解,何況,那個瘦婦人難道不能自己放出風聲,說自己是如何對楊寡婦多方照顧的嗎?」

  「楊寡婦的婆家的確找來了。」雲青提醒。

  「那是另一個大疑點,既然婆家找上門鬧過一場,鬧得楊寡婦教人看不起、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再加上所有人的傳統想法,都認定楊寡婦的兒子該歸屬於婆家,可見得在當時,若是婆家人硬要把孩子討要回去,肯定不會有人阻止,既然如此,為什麼孩子還待在楊寡婦身邊?

  「他們大張旗鼓而來,只為著羞辱楊寡婦一頓?還是說……他們得了什麼好處,方肯離去,假使楊寡婦的婆家人是這等性情,他們講出來的話,大概要大打折扣吧。」

  雲青點點頭,暗讚這丫頭思慮縝密。

  他淡淡一笑道:「不管怎樣,判決已確立,事情落幕,就當楊寡婦倒楣白挨一刀,反正那種紛亂情況下,誰也說不准那一刀是誰劃的,她也只能受下委屈。以後兩家還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惹惱對方,日後更遭人排擠。」

  「不,事情不會就此完結。人都是有動機才會行事,好端端,那對夫妻就是再看楊寡婦不順眼,也沒必要折騰出這場禍事,至於那對夫妻為什麼要弄臭楊寡婦的名聲?只要動機沒有消除,還會有接二連三的後續。」

  第三章 丟失身契(3)

  「你的意思是……」

  「那個楊寡婦在村子裡待不下去了。」

  雲青擰眉道:「何以見得?」

  「只是直覺,不相信的話,公子去查查楊寡婦居處,三個月後再去看看,我敢保證到時候她肯定已經搬家。

  「再者,公子所言不對,那一刀是誰劃下的,很容易查出來,我方才注意了一下,楊寡婦和瘦婦人兩個都是慣用右手的,她們說話時,習慣使用右手來比划動作。因此如果那刀是楊寡婦自己砍的,刀痕必定是右下往左上方向劃。」關關用手指在空中劃了一道斜線。「入刀處深、出刀處淺,相反地,若是站在對面的兇手持刀砍下,會是從右上劃到左下,同樣的右上處深、左下處淺。」她再用指頭劃出一道斜線。

  她的詳細解答令雲青很滿意,他遂將荷包遞還給關關。

  她飛快將荷包收回,一顆緊繃的心鬆開,自由就在前方不遠處等待!

  關關樂呵呵地打開荷包,想取出身契快點兒把事給辦好,沒想到她一看,不會吧,身契怎麼不見了?

  猛然抬頭,她怒眼瞪住男人,就算他長得很可口、就算他的笑很吸引人,但是非常對不起,在自由跟前,帥男的重要性強不過一張能還她自由的身契。

  「人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還以為公子是一諾千金之人,卻不知是個食言而肥的。」

  他不介意她的刻薄,依然笑得滿面桃花處處開。「姑娘不介意的話,在下姓方,名雲青。」

  她憋住氣,凝聲問道:「請教方公子,我的身契可是在公子手上?」

  「沒錯。」他點頭無半分隱瞞。

  她長得漂亮,眉彎眼俏,分明是生氣,可看起來卻像眼角含笑,她的鼻子很挺、嘴巴很小,鮮紅得像剛剛採下的鮮紅櫻桃,這樣的女子即便是穿上奴婢衣裳,也美得令人覬覦,沒有男人,她想要一個人在外頭平安過日子,可不容易。

  於是見義勇為、濟弱扶傾、俠義心腸的自己,決定要伸手助她一把。

  見過有人承認自己是小偷,還那樣得意洋洋的嗎?敢情他以為自己是楚留香?

  咬牙,她寒聲道:「不告而取謂之竊,公子可是樑上君子?」

  她狂怒的小模樣,像顆受氣包子,可愛得讓他想把大掌心往她頭上一壓,看會不會被自己給壓扁。

  他沒受她的憤怒影響,口氣還是一派的悠然自在。「我想與姑娘簽三年活契,一月五百錢,供吃供住,姑娘只要協助我處理一些文書即可。」

  五百錢?很少,但是……供吃供住很吸引她,她輕咬下唇,嚥下怒氣,進行深入性思考。

  剛剛的案件和自己的遭遇讓她明白,獨身女子一個人生活有多不容易,被欺被羞辱還得被倒打一耙,但是……等等!

  「公子怎麼知道我會認字?」

  慣用電腦的她,別說毛筆字,就是用原子筆寫字,也經常多一橫、少一撇,有的字更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但上輩子她陪幾個孩子讀書,練就出一筆好書法。別說毛筆,就是繡花、做衣服、廚藝,也樣樣難不倒她,開玩笑,一個女人用幾十年光陰耗出來的東西,不會只是普通而已。

  重點是……這輩子她還沒有被訓練過,方雲青既然看過她的賣身契,就該明白她是個下九流的小奴婢,怎就認定她能幫他處理文書工作?

  若他用五百錢請她回去洗碗煮飯、灑掃庭院、打理家裡,她還能夠理解,處理文書?有鬼!

  雲青抿唇輕笑,能把孩子教成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連認字都不會?但這話可不能說。雲青續道:「姑娘思慮縝密、見識清晰,若是個文盲?說不過去。」

  哦哦,原來是才智外顯,而不是曝露身份。點個頭、安下心,下巴抬高四十五度,她笑盈盈問道:「我可以把這話當成誇獎嗎?」

  她一副「我要使壞」的表情,讓他大樂,他也回她一個笑容可掏的表情。「當然可以,如果這不是,什麼才是?」

  「我能夠認定這裡頭有幾分敬佩意思?」

  「我不反對這個說法,姑娘的確比許多人都聰慧得多。」

  「既然如此,你怎能要求一個值得崇拜敬佩的女人為奴為婢,還以握著死契強迫其簽下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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