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七品芝麻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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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姑娘為什麼覺得縣官糊塗?」

  聲音自左後方傳來,關關掉過頭,眼睛掃過,發現是那個自己想告他誹謗的男人,不過依這個縣官的混蛋程度,也甭提告了。

  不由自主地,關關視線再度被粘住。

  什麼時候她化身蒼蠅,並且不論走到哪裡,都會撞上這張捕蠅紙?

  納悶、苦惱、皺柳眉,她拚命提醒自己別墜入美男陷阱。扳開臉,先把雙眼帶到安全地區,她假裝沒聽見對方的聲音,背過身、伸手入袖,準備進衙門辦事,突然間……

  臉色微變。

  她的荷包呢?她找完左袖、再翻右袖,完蛋,不會是在躲那些男人的時候掉了吧?

  該死,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弄丟?啊!她想尖叫。

  以前她老說什麼都可以丟,就是不能丟人,可現在,她寧願丟人也不願丟掉身契,愛情可貴、性命價高,但自由……那是她花幾十年肖想卻始終到不了手的東西,好不容易美夢將要成真,怎能在這時候成了人魚公主的泡沫?

  扯起苦瓜臉,她怨懣了,她痛恨穿越、更痛恨重生,如果重生的目的是讓她確定,別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老天爺好心幫個忙,直接給她一盆孟婆湯,她願意喝個精光從頭來過,她不想帶著兩世記憶,尋尋覓覓自己欲求卻求不得的事情。

  狠狠甩頭,她繞過方雲青,想抓緊時間順著原路找回去。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路不拾遺的時代,找回荷包的機率會不會大於零,她只期待拾獲荷包的人不認識字,單單拿走荷包和裡頭的銀兩,轉手把那張賣身契隨手丟棄。

  可……要是隨手丟掉……南開城這麼大,要找人都不容易了,何況是一張輕飄飄的紙?

  難不成烏鴉男一語成讖,她真要變成逃奴?

  第三章 丟失身契(2)

  見關關要離開,雲青連忙出手阻撓,他在關關身前站定,眉開眼笑。

  沒錯,相對於關關的沮喪,他快樂得無可言喻,還以為得耗點工夫才能把她給挖出來,沒想到老天爺親自把機會送來,所以他可不可以解釋,自己的「第二回合」,是為著接續兩人緣分?

  這個想法,教他心情大好,並且突然間感覺人生美妙。

  望著她的眉眼鼻唇,看著她臉上因懊惱微微透出的緋紅,他曾經做過許多利民利人的施政,曾經得到無數百姓的歌頌,但直到這一次,他方覺得自己是個解人危厄的大英雄。

  雲青從懷裡掏出她的荷包,在她面前輕晃。「敢問姑娘,你是在找這個嗎?」

  目光抬起,關關看見自己的東西,心情瞬間激盪不已。

  原來是被他撿著?太好了,不必做逃奴,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再不必口口聲聲自稱奴婢,天曉得過去幾十年,自己有多痛恨這個詞彙。

  想也不想關關劈手就奪,但雲青動作比她更快,手一甩,把荷包藏到身後。

  看見他的動作,關關不解地揚起眉睫,怎麼回事,難不成大燕國也有「有受領權之人認領遺失物時,拾得人得請求報酬,但不得超過其物財產上價值十分之一」的律法?

  行!把荷包還她,她樂意慷慨大方,把裡面的銀子全贈予他。

  點頭,她就事論事道:「為答謝你幫我把失物送回來,荷包可以給你,裡頭的銀兩也歸你,我只要那張身契。」

  雲青緩緩搖頭,他不要荷包或銀兩,他的目標和她一致,只想要那張身契。

  「搖頭是什麼意思,你想據為己有?」她盯住他,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珠子像泡了蜜汁似地,看得他心情飛揚。

  「並不是。」

  雲青被她憤怒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因怒氣而泛紅的臉頰,讓她美艷更甚。

  她不是那種一個姿態、兩分舉止就能撩撥得男人心癢的女子,她雖是奴婢,但氣質渾然天成,她落落大方、篤定自信,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驕傲,讓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被看到。

  「既然不是,就還我!」她向他攤出掌心。

  他微哂,「沒問題,只要姑娘告訴在下,為何認定縣官糊塗?」

  「是不是我說出來,你就把荷包還我?」

  「行。」他期待她有過人言語。

  「君子一言……」她道。

  「快馬一鞭!」他飛快接話。

  關關點頭,娓娓道來,「那對夫妻很聰明,選擇從楊寡婦身上下手,先是詆毀楊寡婦品性,讓所有人都認定她性情有問題,再編造個完美的謊話,便輕易讓人相信,可惜再慎密的謊話都禁不起推敲。」

  謊話!雲青緩緩點頭,果然夠震撼,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大破題,他笑容不止,問道:「姑娘怎麼看出那對夫妻說謊?」

  「第一,楊寡婦口吃,自己被砍傷,氣不過告上公堂,老半天才擠出一句:他們說謊。可見得平日裡就是個沉默寡言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對鄰居傾吐心事?第二,楊寡婦既然知道自己有口吃毛病,上官府卻沒請訟師,要嘛就是性情忠厚老實,以為自己受傷就會贏定官司,要嘛就是窮到請不起訟師,可那對夫妻不是說,她捲走一大筆銀子從婆家出逃嗎?這樣前後矛盾的說詞,自然是說謊。」

  凝睇侃侃而談的關關,雲青嘴角高高翹起,眼底流過一絲讚賞,這丫頭不一般吶,幾句話便挑出問題所在,如果能留下她……他的笑容更盛。

  「還有其三嗎?」

  「有,第三,楊寡婦要是真的事先在茶水裡下藥,那便叫作預謀,可她怎麼會知道對自己不友善的鄰居竟然突然上門,想幫自己修門板?又怎麼能事先預備下迷藥?第四,楊寡婦身材粗壯,看得出來平日裡是勞作的,她的腳受了刀傷還能跪得那樣穩當,而另一婦人身形纖細,才跪兩下,身子便搖搖晃晃,這樣的兩個人相互扭打,實力懸殊太大,怎麼想那刀子都不會砍在楊寡婦腿上,他們的說詞太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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