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嘉華咬牙,本想對關關好些,先解除她的戒心,待雲青娶自己為妾之後,再慢慢介入兩人、試圖將她剔除,可這丫頭不是個好相與的,那雙眼睛賊精賊精的,自己怎生遮掩,也瞞不過她的打量,既然如此,不如鑼對鑼、鼓對鼓,拚一場聲勢。
「邵關關!」想至此,她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
關關依然一臉的和顏悅色,回應道:「有何指教?谷娘子。」
「我不會輸給你的,一個低三下四的賤婢,怎配得上堂堂五品知府?」沒有男人在現場,她選擇不偽裝。
「所以呢?一個棄婦才配得上五品知府嗎?」關關還是笑,嘴角微微上揚,口頭罵人,情緒卻無半分激昂,比起谷小花,她的功力略勝一籌。
「我的父親是尚書,是雲青哥哥的恩師。」
「所以呢,打算對雲青挾恩圖報?可這是讓雲青報恩好呢還是報仇?娶一個不愛的女子,是該疼她愛她還是恨她?蕥兒,如果你嫁給一個討厭的男人會怎麼做?」最後一句,她望向蕥兒,連看都不看谷小花半眼。
「我會打他捶他罵他恨他,時不時在枕頭底下藏把刀子,伺機結束他!」
蕥兒接下話,她咬牙切齒,好像真有把刀子在手上,而谷嘉華是等待被結束的優質主角。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不過雲青那個人心機重、城府深,手段肯定比我們高竿得多。」關關忍不住比個大拇指,這動作沒人見過,但搭配話語,約略可猜出意思。
蕥兒與她一搭一唱,問道:「你這是在替谷娘子操心嗎?不必,你沒瞧見人家勝券在握呢。」
「我是勝券在握!」谷嘉華搶過話,之後,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其緩慢卻也張揚囂張。「一個沒知識、沒腦袋的女子,我還沒放在眼裡。」
關關飛快接話道:「是啊是啊,千萬別把我放在眼裡,直接放在心上就行,因為我早晚會成為你心頭那把割肉刀,我的幸福會讓你眼紅,我的快樂會教你疼痛,我的喜悅會讓你氣到想跳樓……我也不樂意的,但自從你選擇拿我當對手那刻,我就不得不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你的痛苦上,谷嘉華,你真的挑錯對手!」
關關說得暢快淋漓,蕥兒聽得愉悅舒心,沒錯,對付谷嘉華這種人,就是不能手軟o
「很好,希望你能笑到最後。」谷嘉華氣得全身發抖、額間浮上青筋,美麗到讓人自慚形穢的面容瞬間變得醜惡猙獰。
「謝謝你的祝福,我會的。」關關還是一派輕鬆自在。
關關拉起蕥兒再度朝大門走去,不理會身後那道緊緊追隨著自己背影的惡毒目光。
出了門,蕥兒忍不住手舞足蹈。「關關,你太厲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一定會贏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讓大哥被谷嘉華搶走的對不對?」
關關望著興高采烈的蕥兒,歎氣說道:「不對,我半點把握都沒有。」
因為通往成功的道路向來都在施工中,她樂觀卻不天真,她開朗卻也明白天地間有許多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完成,她能倚仗的不過是對雲青的信任,但願……但願他不會辜負她的相信。
「可你剛剛、剛剛明明就……」
「我是在說大話。總不能輸了男人、輸了愛情,連氣勢也一併輸去吧?」她笑笑回答。
聽關關這樣講,蕥兒的氣勢頓時弱下。
見蕥兒整個人蔫了,關關忍不住笑道:「怕什麼,沒有男人可供快活,就拿銀子來讓自己快活啊,沒那麼嚴重的,人生短短,快活最重要。」
蕥兒瞪她一眼,心中暗恨她沒出息。「說什麼話吶?」
「什麼話?真話啊,走!咱們先去飽餐一頓,再去看看咱們的發財鋪子。」她打起精神,引開蕥兒的注意力,她是不讓自己處於低潮期太久的女子。
「說到這個……你不是留很多間鋪子嗎?除了賣包包這間外,其他的,你打算做什麼?」
「我選兩間相連的鋪面再開一間『育才幼教社』,剩下的全賃出去,每個月能有幾百兩銀子收入。」
「這麼多?」
「不錯吧,當地主的感覺……」
第十九章 一支玉簪(1)
行雲樓裡,宋懷恩與王氏對面坐著,一盞熱茶漸漸失去溫度,廳裡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婢僕們均守在外頭,無人召喚不敢進門。
經過好半晌的猶豫後,王氏低聲問:「老爺,你說二弟、三弟肯重返宋家大門嗎?」
如今的王氏再不是一年前那個只會爭風吃醋的後宅婦人,經過多方努力後,她成為宋懷恩打心底看重的嫡妻、為他所倚仗,王氏不但插手鋪子經營,宋懷恩有解決不來的事,也會尋她商量。
王氏看開了,有捨、有得,就算不願將老爺推出去,他也不見得肯留在自己身旁,她已經人老珠黃,再抓不住男人貪鮮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握住權柄、握住財富,握住老爺願意托付的一切。
「不知道,也許心底還記恨著。」宋懷恩沉吟須臾,回言道。
那年他做錯了,為著替母親長年的奪夫之恨出氣,他羅織出莫須有的罪名冠在方姨娘頭上,將他們母子三人趕出宋家大門,以至於方姨娘抑鬱早逝,懷青、懷豐年幼失怙,他們能不把方姨娘的死怪在他頭上?
如果換成他,他絕對會怨怪的!
方姨娘的貞節牌坊開始修建那天,方雲青、方雲豐的身世揭開,京裡傳來消息,兄弟兩人得皇帝看重、親自拔擢,前途似錦、燦爛光明,緊接在這些消息之後,許多流言紛至沓來,有人預言兩兄弟將對宋懷恩下手、為母親討回公道,有人猜測宋家將就此敗落,所以……真的會嗎?
「我常聽百姓滿口誇讚二弟、三弟,說他們是愛民如子的好官,這樣的人不至於胸襟狹窄,何況當年的事又不是老爺的錯,百善孝為先,那個時候老爺也是左右為難,一邊是手足兄弟、一邊是有生養之恩的母親,老爺能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