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皇上該怎麼追究此事?
這都是她害的,醒之若非要救她,也不會做出破壞睿王墳這樣的事!按律這是死罪,睿王府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才進了駙馬府,那英平公主一接到消息,立刻衝了過來,看見心寶時,臉上充滿著驚喜,眼眶立刻浮現淚水。
公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發呆半晌,立刻衝上前去,緊緊抱住心寶,頓時放聲大哭。
心寶含淚,也緊緊抱住公主。此生竟然還有機會相見,人要求死,即便意志再堅,天若不准,也是枉然。
「心寶,你還活著,真好。」
「公主……」
英平緊緊抱著心寶不放,天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想到心寶就是哭,哭心寶命苦、哭老天不顧好人。
老天,當她聽到睿王的墳被破壞,甚至地宮被闖入,裡頭沒有心寶的蹤跡時,她有多高興,雖然老睿王好歹也是她夫婿的親爹,可是她還是為心寶有此生存的機會而高興。
現在她終於親眼看見心寶安然,英平公主放下心中的大石。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嫌多餘,她只能與心寶緊緊相擁。
三世子在一旁也看得很感動,殉葬之事,他本就不贊成,如今心寶能生,更是令人振奮。
只是那宮裡頭,現在大概已經大亂了。
二皇子對著英平公主說:「英平,從現在起,心寶就先住在你這裡,你們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
「保護」二字說得重,英平與三世子都聽懂了,點點頭,他們知道,心寶沒殉成,恐怕睿王府是不會善罷干休的,豈有入了墓,還能活著走出來之理?
但是二皇子知道不只如此,心寶是少數看過那睿王墓與玄宮格局的人,就衝著這一點,睿王府應該就不會放過她!
「皇兄,接下來怎麼辦?」
二皇子搖頭,他也不知道,「我要先回宮,看看皇兄要怎麼處理?」
「二皇子,我……」
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刻拒絕,「不可以!我說過了,此時此刻,你別露面最好,最好讓世人忘了你:你就在這裡待著,有什麼消息我們都會回報。」說完,二皇子再交代了一些事情,立刻就走了。
心寶不能跟,但她的心幾乎都飛到了宮裡,飛到了那個男人身上。
接下來,還有難關要過,這一關,甚至更難過……
向群與裴策被押回宮裡,在朝廷掀起一波爭辯,新的睿王爭取交給王府懲處發落,以平遺族之憾;朝廷上下異聲不斷,有人讚成交由王府嚴懲,也有人認為此乃欽犯,應由國朝法典懲之。
最後,皇上決定將兩人交由六部九卿公議,並且關押在大內監牢中,派天子衛隊嚴加看守,這擺明是拒絕了睿王府的要求,皇上就是不放人!
那天夜裡,夜很深了,皇上在干明宮內,坐在書案前專心的看著奏折,戴著玉扳指的手,指節輕輕叩在桌案上,彷彿在算著什麼。
時間很晚了,已是戌時,宮內幾乎都安靜了下來,尤其這皇帝寢富,更是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只有皇帝老子用指節輕敲桌面,低沉的叩聲,在夜裡聽得格外清楚。
這時,一名太監進門,跪地,「皇上,人來了。」
「帶進來!」
來人是向群、裴策,還有二皇子。
人到齊後,皇上吩咐,「把干明宮給朕看牢了,要是有人膽敢闖入,聽到任何一句不該聽的話,朕必殺之,去吧!」
「遵旨!」
大門關閉,四周的侍衛都撤了,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皇上站起身,站到向群面前,看著他,也看到了他那只斷臂,眼神一暗,不禁感歎萬分。「醒之,你辛苦了。」
「奴才不敢。」
「可你也真傻……這假造戰報欺君,該怎麼議處啊?」
裴策立刻下跪,「皇上,這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認罪,與醒之無關……」
「好了!朕沒說完,就這件事,朕寧可被你們騙,雖然斷了一臂,只要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
「奴才受教了。」
皇帝走回書案,坐回主位,看著奏折,嘴裡說著,「聽說你們殺了劉濤?」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二皇子大方承認,「皇兄,是我殺的,那劉濤戰前與敵軍將領往來,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氣不過,一刀就砍了他。」
「這個說詞不好,什麼叫作你氣不過?」
裴策趕緊說:「奴才想,那劉濤陣前與敵軍往來,犯了勾串敵軍之重罪,按律當斬。」
皇上對著自己弟弟說:「學著點,這才是說話之道。」
裴策接著又說:「皇上,這劉濤為何與敵軍有往來?他是睿王府派出的人,一路上卻從不參戰!奴才懷疑,劉濤乃至於整個睿王府都跟敵軍有關,甚至奴才大膽猜測,這次敵軍來犯,聯絡數個部族一起行動,實所罕見,睿王府與此必有干係。」
「醒之,你怎麼看?」
向群想了想,「祁焉山之戰,主將對劉濤並無戒心,聽了他的建議,又沒先徵詢過我們,一徑往山裡打,這才遭到圍困。雖然我們幾個主將求戰心切,自己操之過急,這才敗下陣來,但劉濤給的攻山建言確實有異。」
「好!朕記在心裡了。」
裴策趕緊接話,又是一報,「皇上,咱們破壞睿王之墳一事雖是滔天大罪,但實乃不得已之舉,當下若不破墳,則心寶姑娘必死無疑。」
「朕知道,所以那一晚,二皇子來問朕時,朕沒說什麼。」
「可是也因為這次破墳,這才有驚人發現。」
「怎麼說?」
裴策看了向群一眼,示意要向群說。
向群沉思,這才開口,「睿王墓規制浩大,造有地宮,完全就是……帝陵的規模,從神道、到寶城寶頂,全部都采帝王之制。」
皇帝聽了,嚴肅沉默不語。
裴策又說:「皇上,奴才這陣子左思右想,認為這睿王確實有著狼子野心。國朝自開國以來,列祖列宗的陵寢,從天壽山向西南麓次第修築,父子相依、昭穆並列;可這睿王之墓刻意築在天壽山東北麓,顯然有奪我龍脈,自成格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