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是喜歡小孩。」徐茵茵樞著杯角咕噥,「他分明是想利用孩子把我捆在他身邊,讓我沒辦法和他離婚。」
「什麼,你要離婚?」
這是鄭櫻琪第一次聽徐茵茵提到離婚的事。從假結婚到離婚,鄭櫻琪都是被蒙在鼓裡的,現在徐茵茵不小心說漏嘴,就索性把事情全都說出來了。這些事情、這些情緒,都在心裡壓了太久太久,她確實很需要找個人好好地傾訴一下。說完之後,徐茵茵不可避免地被罵了。
「這些事,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假結婚、離婚協議,徐茵茵,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還有沒有把我當成閨密?徐茵茵,你好過分……」從手術室到辦公室,鄭櫻琪的嘴巴就沒有停歇過。
罵夠了之後,身為閨密的她就該出謀劃策了。鄭櫻琪先是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然後餘怒未消地掃了眼灰頭土臉地徐茵茵,沒好氣地說:「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懷孕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
「打掉嗎?」
徐茵茵一頓,思考了半天之後,搖搖頭,「不要。」她不會捨得。
「那你還要離婚嗎?」
「如果我在兩個月之內懷了孕,那賀昕一定不會離婚的,我爸媽也不會……」
鄭櫻琪打斷了她,「你錯了,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事,難道只是因為賀昕不想,你們就離不了嗎?就算有協議又怎麼樣,你們真的有勇氣把那份協議遞交給法庭?拜託,法官會笑掉大牙的。」
「那、那什麼才是問題?」
「只要你想離婚,一切就都不是問題。」鄭櫻琪微微向前傾身,精緻艷美的小臉上有笑意浮現,「所以重點就在於,你想嗎?」
「我……」徐茵茵目光閃爍。
「你真的想要離婚嗎?」
徐茵茵的呼吸有些紊亂,不安地看著鄭櫻琪,「我……」她想嗎?她真的想離婚嗎?
「其實你不想的,對不對?」鄭櫻琪坐直身子靠向椅背,輕輕一歎,「你愛他。」
「可他不愛我。」就算她不想,可那又有什麼用,賀昕不愛她,就算她不提出離婚,他們的婚姻也不會長久。
「那就讓他愛上你啊。」
徐茵茵愣怔地抬起眼,眸底已經滲出了水霧,「可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愛上我?!」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不是嗎。」她的淚令鄭櫻琪心生不忍,忍不住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伸手抽出她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的保溫杯,向來乾脆的嗓音難得溫柔下來,「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我會幫你請假。」
徐茵茵安靜了很久,最後,她終於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半品齋外,徐初陽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女人交談。
那個女人個子高挑、氣質冷艷,舉手投足間儘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簡直就是賀昕的翻版。而賀昕自己卻是全然不覺,透過車窗遠遠地掃去一眼,便簡單判斷出對方肯定又是市裡某個富豪的女兒。他將車子開到路邊停下來,很不識時務地按了兩下喇叭。
徐初陽聞聲看過來,淺淺一笑,他側頭又對富家女說了幾句話,對方略有些不耐地擺擺手,轉身便走了。她踩著高跟鞋穿過馬路,上了一輛藍寶堅尼。
聽到自己的車門被拉開,賀昕才把目光收回來,不太高興地瞥了眼徐初陽的那張笑臉,「你怎麼不去搭她的順風車?」
「她太凶了。」
「所以我很溫柔?」
徐初陽沒有接他的話頭,笑吟吟地報出了個路名。
「你的車呢?」
他慢條斯理地綁好安全帶,「送去保養了。」
「你又不只有一輛車。」
「全部都送去保養了。」徐初陽側頭看他一眼,笑得很開心,「這樣才有優惠。」
賀昕翻了個白眼,其實他還想問他為什麼不搭計程車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根本不用問,肯定是因為樞!賀昕沒再說話。略有些尷尬的靜默飄蕩在車子裡,雖然已經知道之前徐初陽的所作所為只是對自己的試探,雖然動手之後兩人又見過幾次面,雖然連他給徐茵茵喝的補藥都是徐初陽找來的,可現在他們單獨碰面時,賀昕還是會有點不自在。
不過徐初陽倒是顯得從容多了,「茵茵最近怎麼樣?」
「她很好。」
「懷孕了沒有?」
他問得還真是直白。其實在賀昕從徐家接回徐茵茵的那天,徐初陽曾給他發過一條簡訊,主要的意思就是告訴他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能造出人來的話,那麼離婚肯定是勢在必行了。也是通過那條簡訊,賀昕才知道原來徐初陽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還沒有。」
「哦?」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賀昕身上的某處。
賀昕順著他的眼一眼,立刻怒了,「看什麼!」
「沒什麼,好好加油吧。」
徐初陽將目光滑開,笑咪咪地看向他,「這可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哦。」
「少囉嗦了。」賀昕一臉毛躁。
徐初陽徐緩地收回目光,沒有再說什麼。其實當他主動上門搶人的時候,徐初陽就已經很確定了,賀昕很在乎徐茵茵,要不然他不會費盡心思地把她綁在自己身邊,這樣強烈的佔有慾,只能是出於愛。可徐初陽又知道,即便他問,賀昕也不會承認的。可是他能明白,徐茵茵卻不一定會明白。
「阿昕,對茵茵好一點。」
賀昕擰眉,「又想對我講道理了。」
「這不是道理,而是忠告。」
「我不需……」
「如果你真的不需要,那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賀昕攥緊了方向盤,陷入了沉默,一會他終於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們是否會離婚,懷孕只是一種方式,人才是根本。」透過車窗,徐初陽看著前面的公路,聲音柔緩,「茵茵不夠聰明,她只能看得到表面的東西,卻看不透人心,所以有些事、有些情感,你不說,她就永遠都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