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我叫白雲兒!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慌亂間,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
陡地,她感到自己被重重地推開。
「你——」她抬眼,看見的卻是令她驚顫的眼神。
那眼神,不像是一個人會有的神情。縱然他的臉龐依然俊美,但他漆黑的雙眸裡,卻充滿著駭人的憤怒和騰騰殺氣。
她想後退,卻無路可退。他……真的是黑帝嗎?驀地,一陣疼痛襲上她的心口。
「白——雲——兒!」他吼。「你叫白雲兒?!」
天外洞、白雲出、黑帝滅!握在他掌心中的九個大字彷彿隱隱作痛。是她?一個弱不禁風、毫無能力的女子,會是將要毀滅他的人?
他瞪視著她。
這裡確實是天外山腳,但他不相信,事情會是如此地巧合。眼前的這個白雲兒,真會是那出自天外洞的白雲?
「我是白雲兒。」她環住自己。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敵意,她的心不知為何竟隱隱作痛。雖然,她害怕他那不軌的意圖,但當他以那樣的態度推開她時,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受到了傷害。
「說!你從哪裡來?」他捉住她的臂膀。
「我——」雲兒本想據實回答,但瞬間卻住了口。天外洞是大夥兒清修的隱密地方,從不輕易對外人透露,更何況是對壞人。於是,她收回了險些出口的話。「我住在……離這兒很遠的地方,就……就四川嘛!因為我娘生了病,聽人說天外山裡有神仙,所以我一路走到這兒來,求神仙救我娘的。」
呼∼∼好險!幸好她及時想出這麼一個好理由。
「四川?」聽見她的話,他微微挑起了濃眉。「你一個人自四川走到這兒來?就為了要找神仙醫治你娘的病?」她的話聽起來沒有太大的瑕疵,但出於本能,他直覺地認為她並沒有說真話。
倘若她真是那朵「白雲」,他是不是該立刻殺了她?他從未料到,自己竟會對這種不該猶豫的事有所遲疑。但遇上她之後,這情況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呃……」雲兒垂下眼睫,不想讓他猜出她的心思。他那眼神,是表示他不相信她的話嗎?「就是啊!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沒見著半個神仙。聽說,一般人是找不到神仙的。所以我只好買了個神仙長老護身符,想帶回去給我娘,或許這樣娘的病就可以好了。」她微微哽咽,希望能博取他的同情。「對了,護身符就在我的包袱裡……」
她四處尋找她的包袱,心上慶幸她那時還買了個神仙長老娃娃,或許這能夠說服他,讓他相信她的話。
他順手撈起一個包袱,從裡頭抓出個小玩偶。「你說的是這個?」
「嗯!是!是這個、就是這個!」她用力點頭。
她的反應讓他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或許,這只是個巧合;也或許,他掌心中所指的「白雲」,不是她這個白雲兒。
光是一個弱女子就可以滅他黑焰天的話,那麼他這個黑帝也用不著當了。
「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他鬆開她。「既然你要到天外洞去尋仙,碰上我,算是你的福氣。」
嗯?雲兒瞪大了眼。
「怎麼,不是想替你娘尋仙治病嗎?」他揚眉。
「想、當然想!」她毫不考慮地回答。看樣子,他是要放她走了?她眼底不禁閃出晶亮的光芒。
「那正巧,我也要到天外洞去,你就跟著我吧!到時,我滅了天外洞之後,會記得留下個神仙給你,讓你帶回去替你娘治病的。」黑焰天微笑。
「什……什麼?!」雲兒目瞪口呆。
第三章
「滅了天外洞?留下個神仙給我?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雲兒聽見這樣的話,幾乎要當場尖叫。
「我是什麼意思?」他狂笑。「我到天外洞,不為求仙,而是要毀了那個該死的地方。不過你放心,我黑焰天向來說到做到,至少,我會留下個神仙,讓你完成你的心願。」
「你要毀了天外洞?!」雲兒顫悸。天!她非得阻止他不可!「他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黑焰天揚起一道濃眉,疑惑地看著她。
「我是說……大家都說天外洞的神仙是濟世救人的,你為什麼要毀了那麼好的地方?這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啊!」為免引起他過度的懷疑,讓他以為她和天外洞有什麼關聯,她趕緊換了個方式解釋。
「濟世救人?」黑焰天瞇起眼,咬牙說道。「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濟世救人,尤其討厭喜歡濟世救人的人!我是無惡不作的黑帝,記得嗎?所有和我不同道的人,都是我的敵人。」他勾起一抹冷笑。
雲兒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怨恨?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還是,是誰曾經傷了他?剎那間,她不禁要同情起他來。一個人懷著這麼多怨恨活在世上,那會是多大的痛苦和悲哀?
「你的日子,過得……很辛苦嗎?」望著他的黑眸,她忍不住想問。「還是……誰曾經傷害了你,才會讓你有這麼多的怨恨和痛苦?」
他整個人一震。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吼。他絕不會承認,她戳中的正是他的痛處。「怨恨和痛苦?天底下沒有人會比我更快活的!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傷得了我!白雲兒!當心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要是冒犯了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痛苦!」
雲兒望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當下,她決定了。在找到那個混世魔王之前,她一定要阻止他做出對天外洞不利的事。而且,她要讓他知道,生活中除了恨,還有一個更大、更美的力量,叫作——愛。
「收起你那該死的同情眼神!」他咬牙。「你該同情的是落在我手中的自己,而不是我這個至高無上的黑帝!」
她的眼神令他感到憤怒。
同情,等於鄙視。他不容許任何人以這種眼神看他,尤其是一個小小的、無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