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
沒聽出賀昕口吻中的不對勁,徐茵茵繼續自尋死路,「還有啊……」
「徐茵茵!」
「嗯?」
「你到底要不要來?」仿若火山爆發前的寧靜,他的聲音低得嚇人。
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徐茵茵立刻很沒骨氣地大聲道:「要!」雖然知道電話那頭的他根本看不到,可跪在地毯上的她還是下意識地立了個正。她要去,她當然要去,現在就算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改變不了她飛往三藩市的決心!
「那就少廢話。」
「好。」
「不用收拾行李,一般藥品飛機上也都有,所以你現在立刻給我出門。」
「好。」
「飛機預計在明晚八點三十五分降落。」賀昕冷冰冰地說:「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一小時又十分鐘後,徐茵茵坐在了從邊灣桃園國際機場肓飛洛杉磯機場的航班上。
她一件衣服都沒有帶,一開始本想在新買的衣服中挑一件換上的,可選來選去還是覺得運動衣最舒服,因為她接下來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所以還是舒適最重要。換上最喜歡的運動套裝後,隨意地將頭髮一束,再換上運動鞋,打扮得像是要去晨跑一樣就出門了。
賀昕幫她訂了頭等艙,座位之間的空隙很大,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伸腿,抽出座位前插著的宣傳冊看了看,翻了兩頁後忽然想起賀昕說的那句話。
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他該不會把那種東西隨身攜帶吧?這個猜測讓徐茵茵的心情不那麼雀躍了。
不過這種威脅,她已經聽習慣了。結婚六個月以來,賀昕最喜歡用這句話來威脅她。其實說來也可笑,誰會在結婚之前就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呢,他們這對奇葩夫婦就會。
半年前,賀昕答應娶她的唯一條件,就是要讓徐茵茵提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字,並且把協議書交由他保管,以便他隨時都可以單方面解除他們的婚姻關係。當時身為求助方的徐茵茵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反正本來就是假結婚,所以她早就作好了隨時離婚的準備。
可是每次聽到賀昕拿離婚協議書威脅她,她就覺得不太舒服,尤其是想到他可能會把離婚協議書隨身攜帶……徐茵茵深吸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把宣傳冊放回去,然後戴起眼罩開始休息。視野歸於黑暗,掩在眼罩下的眸子並沒有立刻闔上。
她靜靜地望著眼前的黑暗。
片刻後,徐茵茵又重新開心了起來。不論如何,賀昕要把她接去三藩市,所以他是不是也有點想念自己?哪怕只有一點點,都足以讓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他身邊。或許所有的混亂情緒,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而已。
她可是嫁給了賀昕哥耶,那個無所不能的賀昕哥。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站在他身邊,自己就不會受傷的,不是嗎?
八點鐘整,嘀的一聲輕響,偌大落地窗前的自動窗簾緩緩向兩邊攏去。
如同半開的畫卷,三藩市的繁華夜景不疾不徐地自眼前展開,充滿現代氣息的鋼鐵建築在淒迷的月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從頭到腳泛出的淺淡光芒,是恰到好處的柔和,斑斑駁駁地落入男人幽深的眼底,折射出不同以往的迷人淺光。
寬闊的肩背、結實的腰腹、修長的雙腿,站在窗前的男人,擁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身材。而他的臉,也同樣不讓人失望,挺拔的鼻樑、單薄的嘴唇、方正的下巴,每一處的線條都清晰分明、充滿稜角。
可再往上瞧,卻意外地發現這張臉的主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形狀優美、顏色純質,幽深而不見底,美得仿若珍貴的黑水晶,在纖長睫毛的遮掩下,顯得神秘又憂鬱。
他單手插著口袋,另一隻手鬆松地拎著一隻高腳杯。
「這樣真的好嗎?」坐在房間另一角的沉靜男人輕輕開口。
一個單薄的鏡片遮住他的右眼,纖細的銀鏈掛在臉頰邊,拴在耳朵上。羅格,賀昕的
好友之一,資深臉盲症患者,經營著一家風格詭異的古董店。他一面把玩著手中的西洋棋子一面問:「一個集團總裁、一個財務總監,雙雙蹺班出來度假,這樣真的OK?」
身為自營店店主,他隨時想出來旅行都可以。不過眼前的這二位,這樣突發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就太任性了。
「蹺班?」賀昕頭也不回地質問。
「噢,不、不,羅先生,您的用詞不太對哦。」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尤成漢懶洋洋地側身看向羅格,笑容邪魅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對賀先生而言,集郵才是正業,做我的財務總監只是副業而已,所以怎麼能算是蹺班呢。」
賀昕輕抿了口紅酒,不搭理他的揶揄。
羅格勾唇,藏在鏡片後的灰藍眼眸中笑意閃爍,「那你呢,做集團總裁也是你的副業嗎?」
「嗯哼。」
「那你的正業是……」
尤成漢厚顏無恥地丟出兩個字,「泡妞。」
羅格看向賀昕的背影,優雅淺笑,「對於不得不為這種人工作的你,我深表同情。」賀昕沒有回頭,舉杯示意。
「嘿,guys!」即便是提出抗議,尤成漢那張魅力十足的臉上,仍是掛著痞笑。「不過,為什麼沒有叫上初陽?」
不僅如此,還一再地告誡他不許把他們出國的事情告訴徐初陽。這是要怎樣,搞小團體嗎?羅格是昨天才處理好生意飛來的,所以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尤成漢好心解釋道:「首先呢,他很樞,是絕不會在生意正好的時候出來度假的,其次呢……」意有所指的目光輕飄飄地往賀昕身上一看,笑容更深。
那長久的停頓令賀昕背影微僵,「某人丟下阿陽的寶貝妹妹躲出來度假,當然不敢讓他知道了。哎,今晚可是跨年夜啊,茵茵自己一個人被丟在台灣,想想都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