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去探望老闆的事得到允許了嗎?」愈加理解這個地方後,她探望祈躍然的心思也更加強烈了。
「我詢問過老闆了,他說可以。」田希嫂點頭。
「謝謝。」她開心極了,只是在高興之餘,董萱方纔的話又湧上腦海,讓她的欣喜夾雜了一絲陰影,與一絲茫然……
田希嫂帶著她來到祈躍然的房間後,因為有其它事要忙,便先回去了。
此刻,她獨自站在門外,即便心跳快到呼吸困難,也都顧不得了。
她現在心中懸念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祈躍然是否安好?
推開門走進他房裡,房間擺設是簡樸、乾淨的,有桌子椅子,還有許多書櫃,桌上有些通訊用的器材,約略二十餘坪的空間沒有多作裝潢,只用屏風分隔出擺放床鋪的空間,立即地,她快步走向屏風後方,那邊有一張木床,床上躺著祈躍然。
施衍儂望著像是睡著的他,那俊逸的面容泛著蒼白。他不太好受吧?都三天了,臉色依然不好,眉心緊蹙,像在忍受身體的不舒服。
她的心揪擰到好痛,坐在床沿,輕聲地、滿懷愧疚地對他低語。「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原本閉目休息的祈躍然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施衍儂滿是愧疚的臉龐,心跟著沉窒了。
「你還是很不舒服嗎?」見他醒來,施衍儂立即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了。」他扯出一抹笑安慰她,不想看到她為自己擔憂。
「聲音這麼啞,說話有氣無力,明明就是在強忍著不舒服……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她責怪自己,雖然解毒針保住了他的性命,不過還得受一個禮拜的活罪,聽田希嫂說,全身會又麻又痛又發燒,毒性漸漸減退後,才能痊癒。
祈躍然不想讓她自責,便安慰道:「放心吧,我死不了的。」身體酸疼無力的感覺雖然很不舒服,但這就是被斑斕魚咬傷的結果。
「你的痛苦原本是該由我來承擔才對,因為我亂闖,才會讓你受傷,毒魚該咬的人是我。」她看著虛弱難受的他,每看一眼,就懊悔起自己的衝動。
「我知道光說抱歉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所以我反省了自己的舉動,也決定以後不會再不聽指示亂闖了,我願意聽從你的指示,也不會出賣你的秘密,從今以後,你可以放心了。」
「我很歡迎你保密的決定。」他勉強扯笑,氣弱地說著。
「我一定會做到的!」她凝肅地保證。
祈躍然望著她滿是歉疚的神情,除了不捨外還是不捨。
他得承認,當時在青雷溪邊,就因為那一瞬間升起的濃濃保護欲,讓他決定挺身保護她。
他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一個女人,即便知道她有嫌疑,卻捨不得傷害她,連「禁錮」她的地點也選在自己最常出入之處,為什麼?他亦自問著。
祈躍然閉上眼,疼痛酸麻感又來了,這魚的毒性就是會反覆侵襲身體,造成嚴重不適,喉嚨的灼熱感讓他的聲音更顯沙啞。「你記得住最好,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並無大礙,幾天後就會沒事了,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我不會怪你的。」
她杏眸凝視著他,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睜開眼,問她的同時也在自問。
「你為什麼救我?為什麼代替我被毒魚咬傷?我明明害了你,你卻毫不怪我,甚至救了我,有哪個人會出手救敵人的?我不懂你的心思。」施衍儂想知道他的動機,她不明白他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她想破了頭就是得不到答案。
為什麼?
她問了。
答案就是控制不住的衝動!
他行事作風向來謹慎,卻在面對她時做足了傻事,無法否認地,他在意她,哪怕懷疑她有問題,在她面臨危險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幫助她。
祈躍然忍著強烈的不舒服感,回道:「我就是想這麼做,自願地想幫助你,如此而已。」
「你自願幫我?」她的心悸動得厲害。
「對。」他也一直問自己,為何願意代她受過?明明疑心未除,卻只想保護她,而現在,他甚至想把她留在身邊。
「遇見你,對我而言並不是好事,我們的計劃被你識破,緊接著我又代替你受過,不過我從沒後悔過,而你,更不需要內疚。」他凝視著她,沉穩的眼神裡有一絲亮光。這是愛上她的前奏嗎?他從來不被激情影響,更不曾被情緒沖昏頭,然而在面對施衍儂時,這些曾有的自信卻一一破功。
施衍儂聽著,心弦晃蕩得厲害,即便他的話裡沒有說出情愛二字,她卻感到一股甜蜜的氛圍,甜蜜到即便這些話語是毒,她也願意嚥下。「你的回答,我記在心上了。」此時此刻,對他的不滿通通消失殆盡,而有更多不知名的情緒湧了上來。
「嗯。」他的喉嚨像有火在燒,聲音啞得更厲害。「水,麻煩一下……」那起伏不定的難受感又侵襲過來。
「好,我來倒水。」她連忙收起思緒,起身找水壺,終於在一旁的茶几上找到了。她拿起杯子倒水,然後返回床邊遞給他。
「可以嗎?我扶你坐起來。」她見他竟然虛弱到連移動一下都很困難,懊惱得想揍自己兩拳,便先放下水杯幫忙他坐起身。
「找拉磊過來。」他啞聲說著,拉磊是他的部屬,男人的力氣比較好幫忙。
「我可以照顧你的。」她吃力地協助他半坐起,不想假他人之手。「只是讓你喝水而已,我做得到。」
但他很不舒服,才剛牽動身體,全身肌肉又發疼起來,這可怕又脆異的毒素讓他渾身乏力,甚至肌膚一被觸碰,疼痛就會加劇。先前都是拉磊幫忙他,不過為了跟施衍儂交談,方纔他讓照顧他的人離開了。
「坐好了,慢慢喝。」好不容易扶他坐起,看著他蒼白的臉龐,她心疼極了。
「這魚毒怎麼這麼可怕啊?連講個話都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