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微弱的人,占卜時就需要借助更多的器物來提升自己的力量,比如具有靈性的山石,或是有巨大裂紋的龜殼,但占卜結果往往顯得模稜兩可和搖擺不定。
容非夜是上一任家主唯一的女兒,她是歷來靈力和占卜力量最強的一位,但究竟強到何等程度,連容非夜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絕對不是世人想得那樣誇張。
占卜不能改變過去也無法左右未來,它只是借助自然力量來觀察和感知,而靈力也不是萬能,至少不能起死回生。
容非夜占卜時,不會故意弄得玄虛莫測,身邊也沒有多餘的事物,只有一隻全身皮毛黑亮、眼珠子一藍一綠的貓咪,乖乖的窩在她懷裡。
但當她抱著貓咪走來,平靜寧和的坐下之後,客人便不由自主的心生祥和,任何煩躁的情緒都會被莫名撫平。
容家家主一直帶著面紗,真實面貌和姓名年齡都無人得知,有人揣測她年歲已高,因為即便有面紗遮擋,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偶爾伸出的一隻手看上去也十分駭人,但客人還是會被她週身縈繞的平緩清幽之氣給感染。
天地萬物,靜、諧、合、助在她面前,便生出浩瀚寧靜的心緒。
占卜結束後,茗枝姑娘笑得十分開心,看來結果相當如意,也不枉她一大早就上山,爬了半天山路才到容家。
姬鳳九在外等候,已將這「身處此山中」的容家大致看遍,臉上未曾出現不耐煩的神色,似乎也正在自得其樂、悠閒自在的享受起山野靜謐。
這容家,他久聞大名,卻是第一次來。聽說還不是人人都能被允許進入,要得到家主親自占卜的客人,還須在一個月前就以文書相約。
茗枝快步走到他身邊,攬過他的手臂便開心的對他說著,本來他們應該就此告辭。而容家家主從占卜堂的內門回自己屋子,照理說跟姬鳳九也沒有碰面的機會。
一切都在平靜且穩妥的進行著。
問題就出在……那只長相不正常的貓身上。
事情是這樣的,貓咪小玉果然是只強悍的貓,嗅覺異常不同凡響。
它明明連姬鳳九的面都沒見著,甚至跟他相隔甚遠,卻突然像是嗅到什麼熟悉的味兒一樣,從容非夜的懷裡蹦起來,一骨碌的竄到地上,跑了出去。
此時姬鳳九已經轉身準備離開,忽然聽到一聲貓叫,那叫聲之歡欣激動,就像是見到老熟人。
而他從昨晚開始,心裡就一直糾結著「貓與貓妖女子」的事兒,一聽這聲貓叫,身體下意識有了反應,不由自主的回身打量。
一團黑影陡地竄到他腳下,喵嗚喵嗚著磨蹭起來,順便還仰起小貓臉,對他親熱的喵喵叫著。
那一藍一綠的眼珠子,一下子就把姬鳳九給震住了,俊美的臉孔裂出一道詫異震撼的表情。
他半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眨也不眨的盯著腳下那隻貓,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實在是太……突然了,他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遇見這隻貓。
「它怎麼會在這裡?!」姬鳳九激動的指著小貓,亢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這只長相怪異的貓,更別提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一看到這隻貓,他就會立刻想起那名女子!
姬鳳九突然覺得有點詭異,事情發生得太巧,讓他不由心生出「難道遇見貓妖了」這種想法。
不過也只是一閃過的念頭,他立刻反應過來:既然這隻貓在此,也就是說那女子是容家人?
姬鳳九的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身邊的茗枝便納悶的嘀咕一句:「這不是家主的貓嗎?怎麼跑出來了?」
他心裡一震,有種莫名的興奮和壓都壓不住的激動充盈在胸口,身體更是突然亢奮起來。
姬鳳九心想:是他的終歸跑不掉,他又能見到她了。
他沒去想自己為什麼那麼想見她,也忘記去想自己昨晚還挺「義正辭嚴」的把人家拒絕了。「你說這是容家家主的貓?」
「是啊!」茗枝被他那雙閃亮的丹鳳眼看得有點害羞,九少那雙眼睛平日就已經夠勾人了,現在還特別生動又脈脈含情。
「那家主可是一個十五六歲、細皮嫩肉的女孩兒?生得唇紅齒白,眼睛又圓又大?」
茗枝驚奇的看著他,像他說了什麼怪異的話。
「雖然家主一向帶著面紗,誰也沒看過她的相貌,但我敢肯定一定不是九少口中的人。」
容家家主應該是一位年歲很高的老婆婆,跟九少口中的小姑娘完全沾不著邊,南轅北轍。
姬鳳九懷疑極了,想一探究竟,卻也不再多問,直接朝那占卜堂走去,打算親自檢驗。
小玉貓咪像是感應到他的心思,高高興興的一蹦一跳,引領著他,朝著占卜堂跑去,姬鳳九走到堂門前正要踏進去,耳邊便先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不要亂闖。」
他愣了愣,那聲音就像一道被火燒過的舊傷口,雖已無痛卻留下斑駁的痕跡,是以初始聽來不悅耳,再一回味卻覺得沉靜。
姬鳳九朝前仔細一看,只見那人帶著面紗,全身被深色的衣袍籠罩,看見貓咪後就慢慢蹲下身將它抱起來。
他隱約看見她抱著貓咪的那隻手,雖然大半都籠罩在寬袖中,但仍舊露出泛黑的皺紋。
不是,這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那個女人清靈活潑、率直可愛,而眼前這人卻是沉穩緩慢、內斂持重。
姬鳳九鬆了口氣,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抱著貓咪的人並不是自己掛念了一晚上的女子,希望落空,多少讓他心裡有點難受。
「這是家主的貓?」他平心靜氣、好似閒聊一般的開口。
而另一邊好不容易逮到貓的容家家主——容非夜卻是渾身一僵,呆若木雞的怔在原地。
姬鳳九?姬鳳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容非夜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跟方才姬鳳九看見貓咪時的震驚程度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