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炎娘子的帝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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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當機立斷要她們母子三人搬出行宮的決定是對的,鳳自翔今天竟然公然闖進後宮,裝神弄鬼的斬殺一名剛剛診出喜脈的嬪妃,還大言不慚的說那嬪妃肚子裡的胎兒是妖孽轉世,會帶來曠世天災,不能不除。

  若是讓他們發現這活生生的母子三人,又會用什麼詭計除掉他們?

  齊焱神色凌厲,卻又從骨子裡發寒,他這個登基不過一年半載的新帝要如何才能除掉深得民心的大祭司呢?

  「齊焱?」談九娘察覺到他的異狀,一開口就打破了那幾乎蠱惑,心智的魔障。

  齊焱。

  他是齊焱。

  他不但是寒焰國的帝王,還是她和孩子們的依靠!

  「你要好好照顧他們。」他突然張開雙手將床上那對龍鳳雙生子輕摟在懷中,一眨眼就消失無蹤。

  談九娘瞪著空蕩蕩的床畔,花了一整夜的時間說服自己那個男人眼中絕對沒有閃過類似孤寂的情緒。

  當皇帝的身邊到處都是人,哪有可能讓寂寞趁虛而入?

  齊王在位第三年,大祭司在開壇祭祖那一天,公然預言妖魔早已降世,為了天下蒼生百姓,他要回到聖山閉關修練,同時也派出四大護法去尋找拜火聖女的下落,好讓國泰民安。

  同年,談老爺病重,四公子親自陪同前往靖龍國尋找雲遊四海的明神醫下落,在通過兩國唯一的陸路通道龍谷橋的時候,不幸連人帶馬墜落深谷,消息傳回寒焰國之後,舉國嘩然。

  「不可能!不可能!阿彩,你是不是聽錯了?」談九娘瞪著哭哭啼啼的阿彩,差點失手把懷裡熟睡的小女孩給摔了。

  「沒有,小姐,阿彩沒聽錯,我聽見外總管親口告訴內總管這個消息,還要他派人去通知齊王殿下,讓你回談家奔喪。」阿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張臉簡直比身上風塵僕僕的衣裳還要花。

  「奔……奔喪?!」她的阿爹……她的四哥……真的都死了?談九娘眼神空洞的遙望輩子天,自從娘親死掉之後,就沒再這麼傷心難過。

  等她回到談家,得知這幾年來談家發生的一連串噩耗,不但船隊損失慘重,大哥和五哥至今下落不明,連阿爹和四哥都遭遇不測,其他的哥哥們分散海外各地,通訊不易,不知是否安然無忌?

  談九娘隱藏在黑色幃帽下的小臉蒼白麻木,只有哭腫的雙眼洩漏出濃濃的哀戚。

  談家的靈堂只有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守靈,其餘的統統是談家僱用的家僕管事,因為真正的談家主子,只剩下她而已。

  齊王在第一時間親自前來上香,之後只留幾名衛兵駐守,連上前安慰談九娘幾句都沒有,就轉身離開。

  談九娘這名原配形同被打入冷宮的傳聞這下不再只是傳聞,而是鐵錚錚的事實了。

  這些流言蜚語對談九娘來說,都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不值一提。

  她環顧著曾經熱鬧滾滾的談家大宅,怎麼也想不到短短幾年原來一百多餘人口竟然只剩下這三十幾個忠心耿耿的家僕,龐大的家產更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每況愈下,如今也只剩一個空殼子罷了。

  談九娘想起阿爹平日樂善好施,對待下屬賞罰分明,面對子女總是嚴而不厲,這樣的老好人怎麼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是不是因為勘破天機試圖保住了她,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九小姐,青青節哀順變。」外總管和內總管互相交換一個心虛的眼神之後,紛紛上前將跪在墳前不起的談九娘給扶起來,還體貼的遞上手巾。

  誰也沒有多嘴問起貼身侍女阿彩怎麼會不見蹤影,只是默契絕佳的攙扶著這個纖瘦女手上了馬車,回到談家之後,更是代為出面婉謝一些不必要的拜訪,讓談九娘能夠獨處。

  一路上,談九娘看著手巾裡的密函忽笑忽淚,回到談家大宅時,卻一臉蒼白,遊魂似的飄蕩而入。

  只是這兩個盡忠職守的總管擋得住從大門走進來的訪客,卻擋不住習慣在夜色中來無影去無蹤的齊王齊焱。

  談九娘一踏進寢室掀掉幃帽,就看見應該在皇宮裡的齊王齊焱端坐在桌前,疲憊的臉蛋當場揚起一抹鮮明的怒氣,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去你的寒焰國帝君!去你的一夜夫妻百世恩的夫君!去你的王八蛋臭男人!

  她忘不了他拿阿彩的性命要脅她不能帶著龍鳳雙胞胎過來奔喪的強硬,忘不了他在眾人面前刻意冷落她的無情,忘不了今天這樣的局面有可能就是因為自己嫁給了他,違反天意,才會讓老天爺遷怒到阿爹和哥哥們頭上。

  雖然她已經明白他威脅阿彩的事情情有可原,他冷落她的行徑其實對她有利,就算沒有她和他的婚姻,談家的命運也不見得會有比較好的結局。

  因為她就是拜火聖女……

  談九娘宛如行屍走肉般的躺上了床,不停的反覆問著自己,用這麼多條人命換自己這樣壓抑憋屈的生活,值得嗎?

  齊焱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你要為小哥兒和小姊兒堅強起來!」

  粗嘎低沉的嗓音裡,是幾日前到靈堂上香時,絕不可能出現的溫柔關切。

  談九娘閉上眼睛不理他,卻止不住腦中盤旋不去的諸多想法,錯過了那副差點攬住她肩頭,又猛然收回的手掌。

  這個齊焱老是在三更半夜出現在安置他們的小宅子裡,每次總說是去看看孩子們,神情之間有著強烈的渴慕以及更強烈的掙扎,往往會坐在床沿盯著她和孩子們的臉發呆,最後又悄然無聲的離開。

  她一直相信他愛著這兩個孩子。

  這個男人的眼中,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幾乎讓她看不見他深刻五官上頭張揚的霸氣。

  不過三年,那張飛揚跋扈的尊貴臉龐已染上揮不去的沉重,讓他的銳氣宛如磨圓的利刃,少了很多的殺傷力,卻也讓他的雙眼深沉得像是沒有盡頭的深淵,令人耽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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