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真夠水嫩的,呦呦,瞧這皮膚,嫩得都可以掐出水朳了,連懷孕了都這樣美……」
另一個和阿木同時接受檢查的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此時她頭上的頭巾已被一臉淫色的旗兵抓下,她嚇得臉色發白,軟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阿木握緊雙手,強忍著不爆發。
不行,不行,羅敷還在家等著他呢,他一定要忍住。
可是……她和羅敷一樣懷著身孕……
「哈哈哈,美人兒連求饒都那麼美呢,來,讓大爺好好疼你。」
說著,那旗兵便粗魯地拉起婦人的手,色性大發地要把她拖到暗處凌辱。
阿木鐵拳握得喀喀作響,他太高做自己了,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阿木轉頭把手中的包袱強塞進老陳的懷中,叮囑道:「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管抓緊時機向城外跑,別回頭。」他的眼中湧現沉重,「記得把包袱交給羅敷,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要記得……」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來,「要記得……等我回來。」
老陳還沒反應過來,阿木便把他推到身後。
此時旗兵正拖著淒慘呼號的婦人,得意揚揚地走過阿木的身邊。
他突然伸出手,巨掌快速掐住旗兵的脖子,在旗兵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手臂一個用力,「喀嚓」一聲,旗兵的脖子被活生生地扭斷。
現場一片鴨雀無聲。
老陳大張著嘴巴愣在原處。
「敗類!」阿木用滿語緩緩吐出。
記憶雖然失去了,但母語卻從未忘記,在很久很久以前,阿木就已經懷疑自己是滿人了,直到這次真的看到這些拖著大辮子的旗兵,他才證實自己的猜測。
「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旗兵率先反應過來,他揮著劍向阿木衝過來。
阿木一個閃身躲過他,單手掐住他的咽候,大步向前,逼著他不停後退,直至把他釘在城牆,他轉頭用滿語大吼,「還有誰?」!」
所有的旗兵震懾於他的氣勢,一個個只敢圍著他不停移動,卻沒有一個敢上前。
一些膽大的老百姓,趁著混亂一窩蜂地向城外跑。
老陳不願意離開,他甚至試圖接近阿木。
「陳叔,你快走!」阿木挾持著士兵,移到離老陳較近的距離,「為什麼還不走?」
「不,姑爺,我不能走……」
「快走!」阿木大吼。
「姑爺危險!」老陳焦急大叫。
由於阿木緊貼著城牆移動,弓箭很難瞄準,城樓上的旗兵便向下扔石塊。
阿木左閃右躲,老陳向他移近,他就是死也要和姑爺死在一起啊,否則回去怎麼和羅大娘她們交代?
「陳叔,快躲開!」
該死!阿木用力把老陳推開,自己卻被石塊重重砸到後腦,他吐出一大口鮮血,噴了老陳滿臉滿身。
「還……還……不走?」阿木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悲哀,羅敷……他的羅敷……
老陳震驚於他臉上的悲哀,沉重地點點頭,爬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城外狂奔而去,淚水也在臉上奔流不止。
天地在他眼中都被血刷成了紅色,阿木閉上眼,黑暗中唯一清晰的是那張巧笑嫣然的小臉,纏綿靜謐的水響,絲絲垂柳後,羅敷美麗溫柔的笑容。
等我,一定要等我……
第8章(1)
「大人,王爺還有氣!」
剛才那個認出阿木的是界堪麾下的旗兵,他找來了守城的將領,可惜卻晚了一步。
「你們這群瞎了狗眼的混帳東西,都不要腦袋了嗎?傷了王爺,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還不快將王爺抬到屋內!」
「愣在那兒做什麼?快去請大夫……」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界堪的意識開始慢慢回籠,感覺到頭上傳來陣陣劇痛,他試著移動自己的手指,然後是身體。
「王爺在動!」不知是誰多嘴說了一聲,原本吵吵鬧鬧的現場立刻變得安靜,每個人都誠惶誠恐地跪下身子。
界堪睜開琥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美麗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雙手撐地,緩緩站起身,腦後快要迸裂的劇痛抵擋不住他頑強的意志。
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緊抿的唇角猶帶血絲。
就像是剛作完一場華麗的美夢,他有些恍惚。
「我這是在哪?」他出聲了,像是疑問又像是歎息。
「我最喜歡聽你說話了,就像是絲綢碎裂的聲音。」模糊的美麗笑臉忽地一閃而過,是誰?是誰曾經這樣對他說過?
他的記憶似乎還留在昨日,他還記得阿太為他擋住了那致命一劍。
當時李自成風聞他與吳三桂的親信密謀議事,調了五百精兵埋伏在暗處圍攻他們,若不是阿太忠勇護主,他早已不在人世。
阿太的仇,他要親自來報!
這是,一匹駿馬疾馳而來,馬上的人飛身而下,跪在界堪腳前。
「阿太給主子請安!」幸好他有要事在此地辦理,一聽見王爺的消息,他就快馬加鞭趕來。
「阿太,你沒死?」界堪驚訝地挑眉,隱約覺得有什麼事不對。
「是的,托主子洪福,阿太撿回了一條命。」
界堪知道什麼事不對了,阿太的傷若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休養,是不可能康復的。
那麼,他是失去記憶了?
胸口突然一陣悶痛,界堪皺起眉頭,煩躁、哀傷、失落等情緒一古腦兒向他湧來,讓他直覺想找個宣洩的出口。
「阿太,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主子……您……您已經失蹤快一年了。」阿太低首。
「一年?那我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讓任何人看見他顫抖的雙手,這一年,他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什麼心頭的沉重讓他有一種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的感覺。
界堪的身形晃了晃。
「王爺!」眾人驚呼。
「主子,您的身子為重,還是讓屬下先扶您去療傷吧。」阿太緊張地隨侍左右。
「傷?」說到傷,界堪這才發覺頭越發劇烈疼痛起來,他手摸過腦後,看見滿掌怵目驚心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