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蓉蓉愣了一會兒,直到他又瞪她了,她才明白過來剛剛羅逸很「好心」地告訴自己他要吃什麼,她應了一聲,將他說的食物擺在他面前,待她坐下時,發現羅家人都驚奇地看著他們,這是怎麼了?
羅大少爺揶揄地看了弟弟一眼,「阿逸,你真是心疼弟妹。」一旁的大嫂笑嘻嘻地捂著嘴笑個不停。
羅逸不理會他,逕自吃飯,趙蓉蓉則是羞得不知說什麼好,只好低著頭安靜地用早膳。
早膳之後,他們便回到羅逸的逸園,羅逸指著一間廂房道:「你住這一間。」
羅逸應該是喜歡獨居的,昨夜肯跟她一同,是因為洞房花燭夜,所以天一亮便跟她挑明說了。
但趙蓉蓉心裡想的不僅僅是這樣,羅逸以後還會娶正室,說不定還會納妾,這正側之分現在就得有,便讓她睡隔壁。
這樣也好,她也一向是自己一個人睡,多一個人也不習慣,不過聽別人說,新娶的女子總是要多被寵著的,而她才一夜就失了寵,會不會太可憐了?
趙蓉蓉想歸想,倒不會真的自艾自憐,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便進那間廂房收拾了一番,以確定晚上可以睡覺。
晚上的時候,丫鬟拿著食盒過來,一見到趙蓉蓉便行了禮,動作快速地取出飯菜,放在桌上之後便離開了。
一日三餐,趙蓉蓉早膳是與羅家人一同吃的,而其餘兩頓是由丫鬟送至逸園的,除了送飯的丫鬟之外,她就沒有見到其他人了。
趙蓉蓉覺得逸園可謂是完全遺世獨立,而她的夫君則是一個人待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幹什麼,她移動著蓮步往書房走去,輕叩了幾下門,「吃飯了。」
趙蓉蓉下意識地避開對羅逸的稱呼,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在婆婆面前,她是喊他夫君,可私下裡她是怎麼也喊不出來,他們仍是陌生人,要她一下子對他親熱,恐怕是相當難。
書房裡沒有聲響,趙蓉蓉又喊了一遍,仍是得不到回應,她蛾眉微蹙,推開了門。
看到的是一幅美輪美奐的美男睡圖,羅逸仰躺在貴妃椅上,早上還束得好好的髮絲,此刻凌亂地披散在貴妃椅上,一手枕在後腦下,一手平放在小腹上,右腿微微曲起,左腿則是翹在右腿上,長袍微亂地覆在他的身上,微露出少許胸膛。
他的睡姿一派輕鬆閒逸,趙蓉蓉走近一看,他的眼緊閉著,似乎睡得很沉。
「羅、羅逸?」趙蓉蓉輕喊著他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她伸手推了推他,「該用膳了。」
手正要碰上他的時候,他突然睜開眼睛,墨玉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眼裡有著如冰的冷意,她屏息看著他,怯怯地收回手,「你醒了?」
羅逸眨了眨眼,神智微微清醒,「嗯。」聲音帶著睡醒的沙啞,身子動了動,卻發現腿麻了。
「腿麻了?」趙蓉蓉看著他的神色輕輕地問,見他青著臉,她坐在床榻上,伸手將他的腿擱在膝蓋上,「我替你揉揉。」
娘親在世時,睡醒時常常腿麻,她會替娘親揉揉,那時娘親會誇獎她懂事聽話,想到往日清貧卻平淡的生活,趙蓉蓉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你在想什麼?」羅逸開口問道,什麼事情能讓她流露出這副神情,似是緬懷某人。
「我在想我娘,她以前也會這樣。」趙蓉蓉柔柔地說。
「岳母嗎?」羅逸低吟著,看來她與她娘親的感情很好。
趙蓉蓉聽到他的話,只一愣,「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趙蓉蓉現在才知道她的夫君對她是多麼不上心,居然不知道,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娘親已經去世了,我與現在的趙夫人……大娘的感情不是很好。」
趙蓉蓉說得很委婉,豈止是不好,根本是水火不容,即便娘親被趙老爺冷落,劉氏妒心已生,暗地裡故意折騰她們,伙食上的苛刻、生活用度的剋扣,當真是活生生的正室欺壓側室的悲慘事實。
趙蓉蓉憶起娘親去世前對她說的話,寧嫁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側室也好、妾也好,她想嫁一個普通人,可女子的婚姻大事由爹娘決定,她就是不想也沒有辦法,只有在羅逸娶正室之前,她盡力地做好本分,將來也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羅逸對趙蓉蓉的事情沒有特意去瞭解,只知道她是庶出,卻沒料到她的娘親已經去世。
「是嗎?」羅逸應了一聲,沒有太多的反應,對他而言,庶出也好、嫡出也好,只要能生就好,最重要的是不要吵到他。
趙蓉蓉默默地替他捏了一會兒的腿,「好些了嗎?」她的小手軟軟的、嫩嫩的,揉著腿的力道不大不小,剛剛好,羅逸有些意猶未盡,看了她一眼,「嗯。」
「那用膳吧,否則涼了就不好了。」趙蓉蓉站了起來,姿態盈盈地往外走。
屬於她獨有的清香在她離開的時候也淡了,羅逸懶洋洋地站了起來,雙手負在身後,走了出去。
他們用完膳之後,羅逸又回了書房,趙蓉蓉自己一個人逛了一下逸園,驚喜地發現在他們廂房不遠處有一澡間,她早想沐浴了,可又沒有人告訴她位置,她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在趙府的時候,她都要自己打水燒水。
但這澡間造得很有意思,澡間外有一處凹陷,下面有著燒過的木柴,而對應凹陷的內部是一個能容下兩人大的池子。
驚喜過後,趙蓉蓉不知道怎麼用,最後只能望洋興歎,她走到水井邊,自己打了水放在木盆裡,走回了廂房。
如今是夏末,傍晚時分的水有點涼但不冷,她心裡盤算著明天找人問問那澡間怎麼用,或者哪裡有熱水,否則等天氣冷了,日日用涼水,她的身子也扛不住。
趙蓉蓉輕解羅裳,褪去所有衣物,光潔的身子裸露出來,她用棉帕沾了水,輕輕地擦拭著身子。
過了一會,她擦好身子正要穿衣的時候,廂房的門突然被人由外推了進來,她驚得站在原地,月光傾瀉而入,她隱隱地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頎長的身影停駐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