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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有哇,我這不是改了嗎?怎麼會沒——」劉大夫湊頭一看,拍額喊:「唉唷!瞧我疏忽的,竟然寫了舊的藥方子,多虧南二爺提點,要不耽誤夫人,那可是大罪過啊!」

  「哪裡。」他面上有禮,心下卻涼了半截。送走劉大夫後嚴肅問:「曉笙到順安醫館,每回都是劉大夫親診嗎?」

  「嗯,有幾次老大夫不在,是他徒兒診的。」

  「學徒……」他心顫,揉掉藥方子。「劉大夫連在我跟前都會出錯,先前或許……」不知錯過多少次了!

  「你臉色不大好呢,怎麼回事?要不要把劉大夫叫回來?」

  「不能再找劉大夫。劉大夫為新醫館奔走,把病人轉給學徒的事我略有耳聞,但沒想到連你都被怠慢,我太大意了。」

  「所以……要換大夫嗎?可是當今京裡,還有誰醫術比劉老大夫高明?」

  當初就是看在名望醫術才放心把人交去,可如今——他恨恨咬牙,極氣自己。

  翌日下午,南若臨親自領車候在宮門,總管醫署的吳老御醫本是退宮後就要回家,但見人心誠意堅,只得又提藥箱跟去。

  春曉閣裡,紀曉笙與梁師傅討論完玉飾生意,只等著大夫來。

  吳老御醫仔細診完,半皺眉頭。

  「夫人天生眼力較弱,經年累月耗損嚴重,加上有段時間未妥當服藥,誤了病情,眼下要救極難,但也並非沒可能,只是得有高人相助。」

  一聽有救,她急急攬住身旁人的手。

  「我給您介紹兩位對眼疾有研究的大夫,他們或可有辦法,只是不易請動,不但醫術不凡,志趣也不凡,常常不是入南海,就是爬百岳,行蹤飄忽不定……」

  「就算是跳油鍋我也要去。」

  「哈哈,再難請,讓夫人皮開肉綻還不至於。」笑完,殷切交代護養之法才告辭。

  第7章(2)

  待南若臨送完大夫回來,紀曉笙耍賴地伸長臂膀。

  「咳,這是在店裡。」

  她噘嘴,抓抓指掌要他投懷。

  「哥哥不多疼我,讓我親親抱抱看個夠,往後我看不見了怎辦?」

  南若臨垂眼瞧了瞧週遭,終是皺眉走近。「曉笙別再提喪明。」

  「為什麼?」偎去,只覺這胸懷寬穩,滿足地吁了口氣。

  「既有希望,就別觸自己霉頭,再說……」聽了難受。

  「好,我不說壞的,我說好話。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的。」

  他笑,吩咐紅玉送她回府,繼續留在春曉閣。

  紀曉笙匠心獨具,前陣子展示的玉品已全數售完,甚至有百人預先下訂,只求能得一品,生意太好,但往後卻難經營。

  「梁師傅自學徒時便在紀家,時至今日,已有四十年了吧?」

  「四十四年羅。」想到三代主人對他的照料,就一片感激報答不完。

  「東家問這,是不是有事要老梁去辦?」

  南若臨躬身一揖,嚇得梁師傅剛裝的金牙都要掉。

  「往後我若忙不過來,春曉閣就請梁師傅多擔待。」

  「這、這啥意思?東家處事果決利落,錢莊與鋪子兩邊游刃有餘,怎會忙不來?除非是……曉笙?」

  「梁師傅不必操心,只管守好作坊就好。但曉笙接下來不能交樣圖,今年餘下兩季換款,師傅們要辛苦些。」

  「咱春曉閣的首飾被喻為春晨,其中溫柔清新,是曉笙才有的韻致,外人擬不來啊!尤其是要送進宮的款式……」

  「我知道難,但請師傅們先挺一挺,曉笙不久就會回來。」

  「噯,好吧。」見他說得篤定,梁師傅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南若臨又交代些瑣事,接著便出店,朝聳峙北邊的巍峨大鋪而去。

  那鋪頭矗立暗紅旗幟,以銀線繡成一個大大的「南」字。

  南若臨回府時已入夜,紀曉笙一聽門開,揉著眼抖擻精神下床,連鞋也不及穿便咚咚奔來替他寬衣。

  「嘿嘿,我總想試一回,趁還……咳,趁我今日爬得起來。」

  他皺眉,知道她是想說趁還看得見。

  「我已請大哥幫忙尋找牛、盧二位大夫的下落,不久就會有消息。曉笙放寬心,無需急著預先準備,若真要準備,也該由我帶著你。」

  「嗯?怎麼帶?」

  南若臨拿過自己的腰帶,將她眼睛封住,退遠幾步。

  「我就在你眼前一尺,你可以走來。」

  她伸手探,什麼都觸不到,遑論是他。

  眼前黑漆漆,她能有的只有他的聲音,往後就要這麼度日……就要這麼度日……

  她不要,不要的……

  直往前,踏到第三步才碰到他。

  她忍得好辛苦,沒讓眼淚浸濕衣帶,為的就是不想他煩憂。

  她自己扯下帶子,卻見他極快撇開臉,一縷來不及收的凝重與悔恨促閃而過。

  ……難道,他以為她看不見,是他的錯嗎?

  不是啊!壓根兒與他無關啊!

  驀地,南若臨盡解衣衫,讓她瞬間呆愣,要說的話,全在被他扳過身推回床榻時忘得乾淨。

  他放下帷幔阻隔,溫言道:「曉笙先睡吧,養點神,明早再替我更衣。」

  她呆呆點頭,聽著他入浴水聲。心裡忐忑。

  一個斯文守法度的人,哪會做這種事!他果然是……心裡有事?

  自從南若臨要她放下製圖工作,改換作坊師傅接手後,她不甘清閒,開始為喪明之後的日子打算。

  她會的東西就那一點,但只要能幫,多少擔子她都想搶來擔。

  「夫人,您要的面人兒師傅給請來了。」紅玉掀布通報,讓一個四十多歲、穿粗布衣服的木訥男人入靜心軒。

  紀曉笙原坐在竹簾後的翹頭案旁,一聽,雀躍迎請。

  「魏師傅!麻煩了,您可得將您在藥王廟前露的那手絕活兒都教給我呀!」

  「夫、夫人想學什麼,小的就教、教什麼,絕不藏私。」

  「那就好。唔,所以我該從哪兒學起呢?」

  「應該……要從認識而人兒開始?」

  「師傅別緊張,請。」她笑吟吟,幫魏師傅從竹箱取出糯米、麵粉,以及骨簽、剪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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