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幾根銀針在他頭上與身體幾個部位扎針,同時點上熏香。「今天換另一種治療方式,這熏香是我特製的藥片,對你有益處。」
一個月前,她說出無法為他治療的為難之後,龍澤便主動提出要幫她尋找親人,做為她留在穎王府繼續替他治療的條件。
住在王府不僅不需在外餐風露宿,還有銀子可賺,最重要的一點是,龍澤是皇家王爺,調查九年前進京任職的官員有哪些人,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他想要知道什麼消息只需交代一聲,便有人會將事情辦得穩妥,再也沒有比這更簡便的途徑了,她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本王身上的殘毒還需多久時日才可清除?」身體一天天康復,讓他本已死寂的心再度急切了起來。
他派出暗衛去查了,沒想到當年那側妃竟是與那家子人有勾結,是他太蠢了,完全被蒙在鼓裡。
該還的,他會一個一個還清這筆帳!
從毒發這兩年來,他吃過無數種噁心的湯藥、難受的治療,無論怎樣的解毒方法都試過,身體卻依舊一天比一天虛弱,群醫束手無策,皆稱他活不過今年。
太子更不惜自外邦重金禮聘名醫回國為他解毒,還出動暗衛翻遍東煌,試圖找出聖手門神醫布良的下落,皆徒勞無功。
就在絕望之際,太子無意間作了一個夢,夢中有神仙說只要在百花祭前夕,在百花神前跪上三天三夜,向百花神祈求,誠心之人便會心想事成。
一向不信鬼神的太子,為了他這唯一的同胞兄弟,親自跪在百花神像虔誠祈禱三天三夜,他也在百花祭當天親自步行至百花神廟一遭,祈求身體康復。
不知是百花神聽見太子誠心的祈求,抑或是偶然巧遇,就在回程路上他忽感強烈不適,毒發倒地的時候,奇跡就發生了。
他遇上了李玥晴,這條本該被閻王拽在手心的命,被她精湛的醫術勾了回來。
「不是跟你說了,這急不得的,王爺中毒已久,想要清乾淨絕非一日之功,況且你這兩年又喝了多種湯藥,是藥三分毒,想要馬上強壯很難,你現在除了與我配合外,還需要一點耐心。」李玥晴看了眼趴在白玉床上的龍澤,安慰他。
龍澤忍不住感歎,「大事未成,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本王消磨……」大事未成,大仇未報,他恨意難消!
「耐心、耐心,沒有強健的身體怎麼談理想抱負,更遑提報仇了!」爾虞我詐的皇家最多的不就是那些貓膩,她也沒興趣打探他的血海深仇,知道愈多死得愈快,若想保命,最好是眼盲、耳聾、啞口,這點淺顯的宮斗知識她是有的,沒忘!
「得了,本王知道。」龍澤斂下火氣,想起稍早暗衛來報一事,又道:「你的親人有下落了。」
「有下落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辦事效率真快,才一個月時間就找到那個對她不聞不問的親人了?
「已有眉目,九年前自外城調回京的官員有十幾位,眼下我已讓人調查哪家曾有閨女失蹤,等確定後再跟你說。」
「王爺,你真是太好了,我先謝謝你啊!」這樣她就不用擔心會錯過與師父、師娘約定的時間。
這時浴間外傳來一陣輕微騷動,不下片刻,守在門外的衛風進入,躬身道:「王爺,太子殿下來訪,正往這邊過來!」
「太子……」龍澤微抬身軀,朝李玥晴使個眼神,要她先行將身上的銀針拔掉。
接收到那眼神,李玥晴嘴角抽了抽,這等於半途而廢,今天的療程就無效了。
「太子殿下知道王爺正在進行治療,讓人先來傳口諭,要王爺無須多禮,不用起身。」衛風見狀,連忙回稟。
聽到他這麼說,龍澤便又趴下。
不一下子,浴間外出現一抹明黃色身影,逕自撩開紗幔進入。「二弟,本宮一到你府中,聽到管事說你正在治療,這就過來看看。」
「見過太子殿下。」李玥晴連忙恭敬行禮。
「我二弟的治療要緊,別做這些虛禮了。」太子抬手要她免禮。
「是。」
太子毫無拘束的坐到龍澤身側,「這些天來二弟的身體感覺如何?」
聽聞龍澤的身體能夠康復,最開心的莫過於太子龍濯,別說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龍澤還是他重要的幫手,他被奸人下毒險失性命,現在好不容易得遇高人解毒,能叫他不開心嗎?
因知曉龍濯有重要之事要與龍澤相談,閒雜人等便都識相的退出浴間外,不敢多做逗留。
趁著施針空檔,李玥晴忍不住偷瞄了眼俊美不凡的龍濯一眼,他跟龍澤有著相似的容貌,一雙黑眸斂藏著精明,兩人身上一樣擁有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但龍濯的五官顯得更柔和些。
「一天比一天好,讓大哥擔心了。」
「別說這些,趕緊把身體養好才是。」龍濯說著,看了李玥晴一眼。
扎完最後一根銀針,李玥晴隨即起身,「王爺,與往常一樣,一刻鐘後我再來為您除針,這期間請盡量保持心神平穩,切忌過於大喜大怒。」說完,她欠了欠身便轉身離開浴間。
龍濯犀利銳眸瞄了眼消失在門扇後的李玥晴,又瞄了眼全身插滿針,像只刺蜻一樣的龍澤,冷硬的臉龐忍俊不住噗哧笑出聲。
「笑吧,臣弟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很可笑。」他也頗為無奈自己的狼狽模樣。
龍濯忍住笑意,銳利黑眸又掃向門外,問道:「此女可靠嗎?」
「臣弟信任她,這兩年來沒有一位大夫可以醫治得了臣弟身上的奇毒,我只能每天活在死亡倒數的恐懼中。那天危急之下,她精準下針救了臣弟一命,將臣弟這條命自閻王手中搶回,便足以說明她醫術的精湛,為了活命,臣弟不信任她又該信任誰?」
「既然你如此信任她,為兄就不多慮了,今早為兄接到一個情報。」龍濯拿過茶盞,不疾不徐淺呷著。「那隻老狐狸已經按捺不住了,派了人前往西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