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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究竟還要再幾個百年,他才能終止這折磨人的一切?

  思緒陷入了無限的輪迴之中,殷侑丞緊握著雙拳,他恨著,可悲的是,該恨誰他都不知道。

  就這樣,他化身為一尊憤恨的雕像,一動也不動地持著相同的姿勢坐在原位上。

  當晝光交棒給黑夜,屋外的燈火比屋內亮上許多,殷侑丞仍是不曾移動,直到寂靜的氛圍教刺耳的鈴響劃破,才將他從痛苦的深淵拉回現實當中。

  門鈴聲響起,但也僅只一回,像是有些明白,卻又不真明白,所以按下門鈴的手指沒再繼續接連地按著。

  隔著大門,站在外頭及坐在裡面的人都安靜地等待著,一個期待著大門開啟,另一個等待平靜返回他的身邊。

  約莫過了五分鐘的時間,門鈴聲響並未再響起,這迴響起的是屋內的電話。

  但電話聲只響了五回便自動轉入錄音機,而他並未在錄音機上留下任何訊息,徒留窒人的空間給想留言的人留言,不想留言就結束通訊吧!

  然而,錄音機傳出了那陌生、卻又不真的陌生的婦人聲嗓。

  「侑丞……最近很忙嗎?在忙些什麼呢?媽媽來找過你幾回,你都不在家,有空的話回家吃個飯吧!你爸最近念你念得緊,要不……打個電話回家也好。」

  最後那句話,帶著深深的無奈及歎息。

  留言結束,屋外也回復全然的寂靜,殷侑丞知道她離去了。

  她是個好人,但她只是「殷侑丞」的母親,不是他的。

  所以……親情間的關愛他不能接受,那只是傷人的無形利器。

  這些年,他給予自己與他人的傷害已經夠多了,毋需再增添這一樁了,反正……「殷侑丞」很快便會死去,不是嗎?

  「還剩多少時間呢?一年嗎?」他低聲自喃著。

  第2章(1)

  范靖喜深覺自己十分幸運,她的老客戶陳太太與先生要移民到加拿大與兒媳們同住,在最後一回來給她整理頭髮時提及房子的問題,正好她也想換個居家環境,於是主動開口詢問陳太太可否讓她看房子。

  陳太太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並與她相約隔日便帶她去看房子。

  房子離市區只要十五分鐘的車程,七年屋齡、戶數少,小區環境清靜優雅,小區後側就在山腳下,毋需擔心有任何建商突然在後頭蓋起房子;前側雖是大馬路,但陳太太的房子位於十二樓,又有隔音性好的氣密窗阻隔外頭所有的吵雜聲響,完全沒有猶豫的她,當下就請陳太太將房子賣給她。

  她幸運地以一個十分合理的價錢買到了理想中的住宅,所以最近她減少個人工作量,專心地找來室內設計師重新為房子內部做裝潢,自己則忙著清理個人物品,好在裝潢完成後便可在第一時間喬遷入住。

  「小區裡的住戶大多房子一蓋好便居住在此,多是家庭單純的人家,你有任何問題,隨便找個鄰居他們都會很熱心地幫助你。而住在對面的先生,他不愛說話,但也不是壞人,上回他母親來找他剛好碰上我,我們聊了一下,原來他以前是個刑警,但有一回出了意外傷到了頭部,聽她母親說他昏迷了三天才醒來。本以為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但事後才發現他似乎遺忘了部分記憶,甚至算是開朗的個性也完全大變,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是孤僻,連自己父母親都不愛來往……」

  從新家大門走出來,范靖喜不自覺地望了對門一眼,想起了房子過戶那天陳太太告訴她的話。

  搬進來一個星期了,她從沒看過對門的人,也不曾聽過對面傳出任何聲響,若不是陳太太告訴她對門的人已經住了兩年多的時間,當下她真有感覺那是間空屋。

  沉默孤僻……想起陳太太的形容,她腦海中立即浮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殷侑丞,這是他在髮廊結帳時簽下的姓名,但其餘的數據他一項也不留,所以除了名字之外,范靖喜壓根不知道他住在哪;而尚未碰過面的鄰居先生讓她想起了他。

  「世上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嗎?」驚覺自己把腦海裡浮現的問號吐出了口,范靖喜失笑地搖著頭,將這荒謬的可能性搖出腦袋外,這才搭著電梯下樓去。

  她走到離小區約百尺距離的便利商店裡買了瓶鮮乳,結帳時眼角閃過一抹高大的身影,但她沒有留神細看那抹身影,而是結完帳後便直接走出店家大門離去。

  時間接近凌晨一點,路上行人少之又少,連馬路上行經路過的車輛都少,一路上顯得十分清冷,范靖喜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約莫走了五十公尺,遠遠的就見兩名步伐不太穩的男人與她反向走來,她小心地盡量靠向車道旁走著,那裡的路燈至少較為明亮些。

  但她再小心翼翼也沒有用,兩個看來明顯喝了酒的男人見她迎面走來,便吹起口哨,並惡意地阻去她的去路。

  「借過。」范靖喜冷冷地開口,並未閃避男人們邪淫下流的視線。

  即使心底仍是存著些許恐懼感,但她不能閃躲對方的目光,她必須看著,若他們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出現,才好在第一時間反應。

  「好啊,小姐要過,怎麼能不給過呢?」身形較為矮小的男人笑嘻嘻地說著,也依言退了開來。

  范靖喜向左跨了一步,正打算繞過眼前的兩人時,另一名身形較為高大的男人卻快她一步地擋住她的去路。

  范靖喜只能慶幸自己腳步煞車煞得快,沒有筆直地撞上那名擋路的男人,要不真被吃了豆腐,對方肯定會油嘴滑舌地說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她急急地退了一大步,但也在同時聞到對方身上濃濃的酒味。

  「小姐長得好美啊!怎麼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走呢?很寂寞厚?」原是讓路的男人笑嘻嘻地說,這回望著范靖喜的目光加倍猥瑣,滿滿的慾望寫在眼底。

  來者不善,還是兩個滿身酒臭的醉鬼,范靖喜將雙手放在身後,從零錢包裡拿出小型的呼叫器,若兩人真的打算繼續騷擾她,那麼她也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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