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再見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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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今天不用上班,妳來公司做什麼?」紀博堯淡淡地開口反問,並將目光調向窗外,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問我?這問題你應該先問問你自己才對,你沒資格這麼問我。」看著他將目光調向窗外,紀書妤原是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

  她用力踩著步伐來到紀博堯的眼前,用最直接的方式擋去他的視線,逼著他不得不看著她。

  對於自家小妹這直衝的一翻話,紀博堯選擇了沉默。

  「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紀書妤雙手環在胸口前,繼續咄咄逼人,「不敢問你自己嗎?還是那答案,你根本說不出口?需要我為你說嗎?」

  紀博堯看著她,在她以為他將要開口說些什麼時,他卻又別開了眼,開始收拾著桌面,那動作顯然是打算離開辦公室。

  「怎麼?現在要上哪去?」紀書妤快他一步將他放在桌面上的車鑰匙取走。

  「把鑰匙給我。」紀博堯朝她伸出了手,聲嗓仍舊平淡無波,聽在她耳裡卻是完全了無生氣。

  「現在就跟我回家去,你知道爹地跟媽咪有多麼地擔心你嗎?你不主動回家,他們就算來看你,都不敢多說什麼,就怕說了敏感字眼,讓你更傷心。」

  所有人都明白他有多麼地愛著他的妻子,但傷著的人不只是他,愛著蘇曼曼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人,只是他失去的悲傷比任何一個人都來得深,來得重,這一切,誰都能輕易明白及感受。

  沒有人奢求他立即淡忘了這些傷痛,也沒人要他忘記,時間有著一定的療愈作用,他低落的人生總會在一個段落停止,待他整理好所有記憶及傷痛,再重新出發。

  只是將近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所有的人逐漸地從失去的痛楚中恢復,至少都已能夠接受這遺憾的事實,就只除了他。

  他一天要比一天的平靜,教人乍看來與其他人相同地處於恢復之中,但只有真正明白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平靜是一種封閉行為。

  他讓所有人在失去一名家人之後,也在同時彷彿也失去了他,而她不打算讓這一切繼續這麼下去。

  「不要。」她堅決地搖頭,並將手裡的車鑰匙擺到身後。

  「把鑰匙給我。」他再次重申,嗓音偏低,大手仍是擺放在紀書妤的眼前。

  以往她總是能在自家大哥眼底看見一道柔光,但那道柔光已經消失了好久,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失去所有熱情及情感的瞳眸,無聲地透出他那已空洞的靈魂。

  兩個相愛的人怎麼會落得這樣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

  「走。」紀書妤沒將車鑰匙交出去,反倒伸出右手拉著紀博堯。

  「我現在不打算跟妳回家去。」就如同她剛才所說的,父母親們擔憂的心情,他並不是不懂,但與其讓他們看著他強顏歡笑,倒不如眼不見為淨吧。

  「我也沒要你跟我回家去。」紀書妤沒好氣地回應著,用著很大的力氣才將他從椅子上拉起身,可這並不表示他願意順從跟著她走。

  「不然妳拉著我是想上哪去?」他直挺挺地站著,任憑著她拉扯著,卻是一步也不曾挪動。

  「回家,回你的家。」

  「做什麼?」

  ※※※※

  紀博堯順利地拿回了車鑰匙,但代價是必須讓自家小妹也跟著上車。

  他不明白她為何堅持要到他的住處去,即便在半途中他再次問著她相同的問題,她仍是緊抿著唇不肯回答。

  直到目的地抵達,他開啟大門讓她進了屋的那刻,她依舊什麼也不肯說。

  第6章(2)

  一進到屋裡,紀書妤便一語不發地打開第一間房門,接著提第二間、第三間……

  「我不記得妳的家教何時變得這麼差了。」紀博堯沉著臉,伸手扣著她的細腕,阻止了她那像是搜查的動作。

  「你認為我現在會在意這個問題嗎?」紀書妤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朝著另一間早已被她開啟的房間走去。

  那是紀博堯現在的臥房。

  「妳到底想做什麼?」若她只是來查看他一個人是否將生活環境弄得很糟,那麼她可以離開了,他很好。

  「你走開,我現在正要忙著,你可以先打個電話給媽咪,好跟她談談她女兒的教養問題。」她拉開更衣室的滑門看了看,接著便將裡頭的衣物一件件地拿了出來。

  「妳這是做什麼?」見狀,紀博堯立即上前阻止她的動作。

  「你連主臥房都不敢睡了,自己一個人睡到這房裡來,明明無法忍受這屋裡有嫂子的一切,卻又捨不得清理,那麼你該搬回家住了,嫂子的東西,我會幫你收妥,等到你哪天願意接受現實的時候,你再來向我要回去吧。」

  嫂子所有的東西全仍在原位上,他捨不得去除,卻又無法承受所有東西在在提醒著失去主人的事實,所以他才搬到了另一間房裡。

  何必呢?他何必讓自己過得這麼矛盾?何必心痛地掙扎。

  「出去、出去……」紀博堯很瞪著她,粗魯地將她拖到房門外,但這還不夠,他要她離開這間屋子。

  「你要不就把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整理收拾,要不就搬回家去,免得觸景傷情,等你完全接受現實再回來。」紀書妤與他用力地拉扯著,但如何也抵不過男人的大力道,她仍是被他帶到了大門口前。

  「別碰我的東西,出去。」紀博堯厲聲地說著,同時打開了大門,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出去,這也是他第一回對疼愛的妹妹如此暴怒。

  誰都不能企圖將曼曼的一切抹去。

  「你以為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以為留著這些東西,她就能回來嗎?別作夢了,她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你。」被他粗魯地趕出大門,紀書妤再也顧不得其他地朝他吼出傷人的事實。

  聞言,紀博堯瞪視著她,複雜的眼神裡,充盈著悲傷與痛苦,那一瞬間教她有種錯覺,彷彿是他已經歷半個世紀的絕望,才孕育出如此憂鬱悲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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