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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因為你曾對我好。」

  「應該還有其它人對你好過吧?」如此這樣便成為最重要的人,那她或許需要好幾百個心才夠裝得下最重要的人。

  「沒有。」月魄斬釘截鐵回應。

  「一個都沒有?」

  「沒有。」只有一些成天想殺他的妖魔,或是想要抓他的神仙罷了,甚至他的主上……也只是利用他。

  春萼不免露出同情的神色。「這樣啊……可是,我只是幫你療傷而已,小事一件何足掛齒呢?而且只是幫你處理傷勢就能成為你最重要的人似乎太草率了。」最後又義正嚴詞反駁他的論點。

  「怎說?」

  春萼咳了咳,解釋她的看法。「我是認為既然是最重要,當然是在心底有其不同的特別地位,就拿我來說,在我心底最重要的便是我的蓮王大人,蓮王大人不僅照顧我長大,更對我呵護寵愛,對我來說他便是我的天,即使要我拿性命交換也無怨無悔。」聽!這才是最重要的人所應有的禮遇。

  月魄毫不遲疑道:「你在我心底也有特別的地位,縱使要我用性命來護你我也不會猶豫。」她是他的唯一,永生不變。

  「為何?」她絲毫不解月魄是怎麼想的。

  「我也不明白,不過曾經有位天仙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你……」

  喜歡?!

  他也不太明白這樣算不算,只是春萼確實是他心底唯一的光,是支撐他這一百年來繼續活著的希冀,誠如她所說,一個療傷的小動作而已,誰又會記得百年,偏偏,他記住了││

  這百年來,他只記得她給予的單純溫柔。

  「你的回答呢?」春萼眨了眨眼問。

  月魄稍微失神的視線再度鎖住她那雙透著純淨的眼眸。

  剎時,感覺如烏雲散去一般地清朗了,他對她無關恩情,或許早在最初相遇之時,他便陷落於她那雙目光,那是他從未有過且不可能擁有的單純。

  「當時我沒有回答,如今我懂了。」

  若非喜歡,怎會心心唸唸一名花仙百年之久。

  「懂了什麼?」她繼續追問。

  「我喜歡你,春萼。」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

  「嗄?!」聽完月魄的答案,春萼僵硬了臉蛋,嘴唇微啟不知該說什麼,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喜歡上自己?!

  她聽錯或是他說錯了?

  他們只有一面之緣並無朝夕相處,他怎會喜歡上自己?

  月魄含笑,自懷裡小心翼翼掏出一條繡著青蓮圖案的手巾。

  春萼一見便認出那是蓮王大人送她的禮物。

  「這是你那時候綁在我手掌上的手巾,我看得出你萬般不捨卻又不得不為,所以我一直珍藏著,希望有一日能親手交還給你……沒人教過我如何喜歡一個人,但我至少明白保護她、疼惜她是應該做的事情。春萼,我是一個即將前往天罪崖的罪人,我不會要求你響應我的喜歡,我只求你一件事——別忘了我就好,其餘的,你別想太多,因為我很喜歡你的笑容。」

  她接過手巾,牢牢地抓住。

  一條只對她意義深重的手巾,旁人不會明白她有多珍視,因此當初要用手巾來替月魄綁住傷口的時候,內心真的是天人交戰許久,可手巾已掏出,若中途收回再撕下衣角會顯得突兀,最後手巾還是綁上了他。

  沒想到手巾竟有回到她手中的一天。

  她的心跳莫名劇烈,全因月魄這番心意。

  「月魄,我也不懂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在我心底蓮王大人便是第一,可是好奇怪,你的話竟然讓我這裡怦怦跳不停。」她伸手輕撫胸口,感受得到有別於以往的劇烈跳動。「或許我還沒喜歡上你,不過倘若是你的話,我願意等你,等你離開天罪崖,我再學著慢慢喜歡你可好?」

  如果是月魄,她願意試著去喜歡他。

  月魄沒有開口,只是微笑響應。

  不知何故,春萼卻感覺那抹笑容之下所藏著的悲哀竟如海深。

  一股哀傷濃濃地包圍著他,禁不住地,春萼上前伸手圈住他的腰;她不懂他的痛究竟從何而來,若他真不願說,她也不會再逼他,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能夠忘記過去的不愉快,打從心底露出微笑。

  不是同情更非憐憫,她只是單純地想要響應月魄的喜歡,如此而已。

  月魄先是驚愕,繼而才以右手環抱住她。

  本來只是想見她一面,如今獲得更多,他內心喜悅不已。

  「好。」

  一句約定,決定了他們此生的依戀。

  月魄不多話,泰半的時間不是盯著她,便是望著蒼穹。

  她問他是不是喜歡天,他說不是。

  「我只是發現無論是誰總是羨慕、嚮往不能前往的地方、不能得到的東西,然後窮盡一生汲汲營營,結果最後依然什麼也沒有抓住,無限淒涼。」

  「你想要什麼?」她問。

  月魄收回對黑夜的注視,轉過頭凝視她。「我要的……即使是用我的生命也換不到,那只是一個奢求罷了。」

  「說嘛!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我只是想要一個平靜的日子,跟你在一起生活,這樣就夠了。」

  月魄說話總是毫無保留,春萼有幾分不習慣卻也明白這是他的真心。

  「可以的,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離開天罪崖嗎?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等你,我們約定好的,我不會忘了。」

  他淡淡揚笑,不語。

  不知是否是自己太敏感,她總覺得月魄不相信自己。

  「月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有啊。」

  「是嗎?可是你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不相信我真的會等你,我不喜歡被懷疑,我向來是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你多心了,我沒有不信你。」他確實沒有不信她,只是萬一日子遙遙無期,她又能等上多久?與其勸她別等或是要求她非等不可,他寧願選擇什麼都不說。

  順其自然吧,總有一日,也許她想起來還會覺得此刻的約定分外可笑。

  太久遠的事情說得太多、太早,最後亦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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