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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她轉身,忙著去端水擰帕子,冷不防的,細白若蔥尖的指頭卻被他抓住。

  軟涼柔荑被那雙溫燙大手包覆住,她渾身一顫,然後聽到他溫和卻不帶感情的聲音徐徐傳來——

  「這裡是龍余國,不是中土,你不用依照你所認定的方式來伺候我。」

  靳韜的話讓她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思緒有些紊亂。

  他這樣的說法與靳綺和靳綾對她說的似乎有所牴觸?

  但無論誰對誰錯,或是兩國間風土民情有多麼不相同,娘子伺候夫君不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嗎?

  靳韜不讓她近身伺候,態度冷淡與抗拒,沒來由的,慕容謐的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倘若她是被迫嫁來龍余國,那他是不是也被迫著娶她?

  會不會……他其實已有心儀的姑娘?

  會不會……他們兩人都是政治的犧牲品?

  看見她一臉怔然,靳韜放慢了語調又問:「聽懂我的話嗎?」

  知道她會一些龍余國的語言,他有些故意的沒有遷就她說天朝話,下意識的想利用言語上的無法溝通,築起心上的那道牆。

  慕容謐根本沒有注意他用的是何種語言,他的一字一句,她聽得非常清楚也明白。

  極力穩住瞬間興起驚濤駭浪的心緒,她茫茫然的頷了頷首。

  他揚起一抹溫和有禮的微笑。「我還有公務得忙,你若倦了,就早點歇息,不用理會我。」然後逕自轉往內寢側室的書房裡。

  慕容謐怔楞在原地,回想他溫潤的眼眸、溫柔的語氣,原本對靳韜這個成為她夫君的男子的所有期待和熱情在瞬間涼了大半。

  她……是不是太天真?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心情跌落谷底,她望著書房的燈火亮起,視線變得更加清明,心卻益發迷糊了。

  靳韜待她很好,但溫文儒雅的表相下,冷漠難親是那麼的明顯,輕易的讓她感受到兩人之間的隔閡又是為何?

  相敬如賓的日子不就是她當初所求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竟悶悶的揪痛著?

  第4章(1)

  一早,雨便綿綿密密的落著,慕容謐因為渾身的寒意而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著空蕩而冰冷的位置,心情悵惘低落。

  靳韜每日早出晚歸,到了就寢時,他還是留在書房裡處理公務,她從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辰上榻、什麼時候起身。

  雖然他每日都會回寢殿,但他們見面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陪她用晚膳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有時她甚至會覺得……她似乎連為主子暖床的丫鬟都比不上。

  她努力的想要做些什麼,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因為對他不夠瞭解,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她只能盡己所能,為他打理衣物,讓他每天能穿著舒適乾淨的衣袍外出;擔心他因為公務太繁忙而勞累,在他要進書房看公文時,為他泡上一杯藥茶,擱在桌上。

  除此以外,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似乎連存在的必要也沒有。

  在心裡的鬱悶積累到了極點後,她不禁會自問,是自個兒太貪心嗎?

  她不要求夫妻之間的濃情蜜意,卻也不希望他們如此的「相敬如冰」,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她想要多做些努力來突破窘境。

  慕容謐起床,梳洗完,經過書房時,腳步不由得一頓,昨夜的藥茶,他不知道喝了沒?

  想起這段時日她總是在他進書房後為他泡上一杯藥茶,他卻一次也沒喝。

  在宮中,跟著兄長陪皇子侍讀時,習醫的皇后見她乖巧可人,卻身子骨不佳、體虛,於是命人將她親手調配的藥茶茶譜謄了一份給娘親,要娘親煮藥茶為她調養身體。

  待她大了,娘親將藥茶茶譜給她,她瞧了有幾分興致,便也學著調配藥茶。

  時日久了,她大抵也知曉哪幾味藥草合配起來功效最好,若搭配好茶,幾乎聞不到藥味。

  他或許是因為不喜歡才沒喝,所以她總是一個方子換過一個方子。

  而每日進書房收茶碗,似乎成了她對自個兒的考驗,總是懷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收走的是空茶碗。

  思緒幽轉,她挪移腳步,走進靳韜的書房,裡面一樣整齊,一塵不染,她屏住氣息,掀開茶蓋,茶碗中的茶依舊一口也沒動。

  慕容謐垂眸,看著茶碗,心頭微窒,鼻頭發酸,不期然的,一滴淚水自有意識似的滴落到藥茶裡,激泛起圈圈漣漪。

  意識到自個兒哭了,她連忙仰起頭,嚥下梗在喉間的澀味,猛眨著雙眼,忍住淚水。

  她沒想過要掉眼淚的,說不定靳韜只是不愛喝茶罷了,也或許她還不夠努力,她應該多和靳綺、靳綾聊聊,問問靳韜的喜好。

  收起茶碗,她打起傘,走向朱雀殿。

  前一陣子她才知道,福、祿、壽、雙、喜、祥六婢被靳綺和靳綾要去,一人各要了她的三個丫鬟,留在身邊伺候。

  丫鬟們留在她們身邊,她還挺放心的,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出兩個公主心地善良,不怕她們被刁難。

  又興許是她的「收買」起了效用,靳綺和靳綾見她有心,竟答應讓譯臣替丫鬟們上語文課。

  她每日也會撥出一個時辰到兩人的寢宮,與丫鬟們上太無極的課,聽聽那永遠上演「雞同鴨講」學堂裡上演的笑鬧。

  到最後,靳綺與靳綾的寢宮成了她紆解內心煩悶之處。

  當她來到目的地時,丫鬟們剛好在上課,廳外卻難得只見靳綾,不見靳綺。

  她放下傘,提著裝滿昨晚做好的糕點的食盒,好奇的問:「四妹妹這麼早上哪去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彼此相熟了,靳綺與靳綾瞭解她的性子,放下對她的敵意,相處也融洽自然許多。

  「四姊說要跟三王兄去城磯。」一見著慕容謐提了食盒,文靜的靳綾頓時瞠大眼睛。「三王嫂,今天做了什麼甜糕?」

  雖然慕容謐的丫鬟也會做一些中土糕點,但是不知怎地,味道總是比不上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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