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如果把剩下的七分天賦也用完,會怎樣?」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少了這三分天賦,自己有怎麼樣嗎?
炎娘子瞪著眼前這個活脫脫美人一個,不再只是野草長相的紅書,忽然拉著她到自己房裡去照鏡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模樣?」
「我?不就這樣嗎?」紅書笑咪咪的指著自己的下巴,乖巧的朝鏡子裡看了一眼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這……是我?!」
她……她什麼時候變臉了?
炎娘子瞇起了風情萬種的杏眼,咬牙切齒的警告這個不知死活的笨丫頭。
「對!要是你把剩下的七分天賦都用光了,你就把自己洗乾淨,順便準備好行李,我送你去皇宮當迷死皇上,攪亂朝綱的狐狸精好了。」
枉費她當年千辛萬苦才找到適合的封印之術鎖住紅書的容顏,就是看準了她的性子溫吞懶散又貪圖安逸,幾乎不可能為誰拚命,怎麼知道不過一對苦命鴛鴦的故事,就讓她快要掏心掏肺了。
她這幾年是不是把紅書教得太笨了些啊?
「娘,你在說什麼?你不是說什麼人都能當,就是不能當皇上的女人嗎?」而且她只想當某個人的女人啊。
炎娘子語重心長的拍拍紅書纖細的肩頭,「等到你哪天又亂管閒事,把所有天賦都用光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幹嘛想把你送進皇宮了。」到時候,不把這張傾國傾城的臉龐藏在門禁森嚴的皇宮裡,難道要讓她四處招蜂引蝶惹來一堆蜜蜂蒼蠅?
這天下之大,閒閒沒事做的男人可多著呢,她幹嘛把自己的女兒送出去給這些人當狗骨頭一樣搶著玩?還不如送進宮裡去,好吃好睡好好玩……
完全不知道炎娘子心中打算的紅書聽了這番來自母親的恐嚇之後,悶悶不樂的點頭,「喔,我知道了啦。」
她忽然又興致高昂的仰起小臉,那雙眼睛閃啊閃的像極了最美的星星。
「等一下,做包子給你吃?」
炎娘子心頭一暖,拉了她的手往灶房走去,「嘖,果然是我炎娘子教出來的好女兒,知道娘親想你做的包子想到半夜都流口水啦。那小梅子啊,挺能幹的,就是舌頭有點問題,我都不敢吃她做的東西……」
至於紅書在清水村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就晚點再說吧。
第8章(1)
天靖六年,平南大軍在統帥尉遲觀的帶領之下一路攻無不克,終於攻進南疆天險武魂關,兩軍對峙了一個多月,南疆叛軍面臨斷炊,軍心渙散,終於決定降旗投降,卻趁平南大軍行軍進關時埋伏弓箭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尉遲觀中箭落馬,當場遭千軍萬馬驚慌踩踏,已無全屍。
靖龍國新皇聞此惡耗震怒不已,當場在殿前大發雷霆,下令格殺南疆叛軍,無一倖免。
龔玄陽更是備受打擊,據說日日頹唐沮喪,與日消瘦,最後只留家書一封,說自己難忘摯友之死,要親自去尉遲觀喪生之地為他超渡亡魂。
右丞相蕭敬堂則火速將其女蕭湘湘下嫁給尚書府庶子,朝堂上絕口不提尉遲觀三個字。
同年,「銷魂紅酥手」徹底銷聲匿跡,甚至有人夜闖春光小酒館一探究竟,卻被當家女主人炎娘子請來的夜衛給逮個正著,打成豬頭一枚掛在城門上看了一夜的風景。
至於春光小酒館裡的紅書,她停下了捏包子的手,愣愣的看著不知還在說些什麼的小梅子,骨碌碌的眼眸裡水光盈盈。
「小梅子,你剛剛說誰死了?」紅書小心翼翼的說出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讓她心如刀割。
已有少女模樣的小梅子終於發現異狀,這才想起自家小姐和那已故的衛國大將軍也算頗有交情。
她當初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還上門去求那一身悍厲的將軍去救人呢。「小姐,你要節哀順變,說起來那大將軍是為國捐軀,也算得償所願啊。」這軍人死在戰場上,才是光榮吧?
紅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卻擱下了手中還沒收口的包子皮,氣若游絲的走了出去。
要是我死在戰場上……別為我哭。
「小梅子,我有點不舒服,等一下幫我跟我娘說一聲,我先回房裡了。」紅書方纔還紅撲撲的臉蛋這時早已面無血色,比那包子麵團還要來得蒼白。
小梅子暗道一聲糟,連忙衝到前廳去找當家的炎娘子。
只要我求你,你就會平安歸來?
我會。
「騙子!」紅書撲倒在自己床上,雙眼如沙漠般乾涸,「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她緊緊的閉上雙眼,那種五臟六腑被巨力撕裂開來的痛楚,超過了理智可以負荷的程度,讓她變得麻木。
三天後的黃昏,一輛尋常的馬車從春光小酒館出發往南邊走,車廂裡一個妙齡女子趴伏在另一個美艷娘子的腿上睡著了,濃密的眼睫底下有著明顯的暗影,讓帕子遮掩住大半的白皙瓜子臉上面無血色,儘管在睡夢中,依然不掩愁容,讓人看了好生心疼。
馬車順利過了城門,在第一個驛站停了下來。
一個儒雅修長的男人掀簾上了馬車,剛要開口說話,就讓炎娘子一個眼神制住了,立即閉上嘴巴,安靜的坐在另一側。
等到馬車離開了驛站,炎娘子才緩了緩臉色,朝對面氣質出眾的青年露出寬心的笑容,「湛兒,幸好你還沒離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事的,娘,我會照顧紅丫頭的。」被稱為湛兒的男子約莫二十五歲上下,認識他的人都稱他湛天,或是湛先生。
人人都以為他是志在遊歷四方的窮書生,偶爾出現在市集上賣賣字畫貼補家用,每隔一陣子就會門戶緊閉,左鄰右舍就知道他又籌到了旅費,八成行萬里路增廣見聞去了。炎娘子找上他時,他正好在為遠行到臨川做最後的準備。
「湛兒,你妹妹從小到大還不曾這樣過呢,就連當年你們幾個孩子離家去闖蕩天下時,她也沒這麼傷心過。平常這樣大而化之不拘小節的人,怎麼知道遇上這種事情會這麼死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