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佔他便宜的份兒,可沒有他反過來吃她豆腐的理!
「來來來,喝了這杯合巹酒,我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
華敏稍稍收斂唇邊的奸笑,一轉過身又換上喜孜孜的甜笑,十分慇勤地將合巹酒端到封以揚面前,想親手餵他一口飲下。
封以揚忽然接過她手中那杯酒,反過來喂到她的嘴邊,溫柔地道:「怎敢勞煩娘子。今晚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這杯酒就讓我拿來抵罪。」
您老也太幸運了吧!偏偏拿到那杯「加了料」的合巹酒。
不著痕跡地瞄了瞄抵在唇邊的酒,華敏嘴角隱隱抽搐兩下,笑容發僵地道:「夫君千萬別跟敏敏這般客氣,敏敏出身低微,封家舅舅會說那些話也是人之常情……」
「敏敏不肯喝這杯酒,便是不肯原諒為夫。」封以揚美眸一黯,敦厚溫雅的語氣也失了笑意。
第3章(2)
這會兒,華敏連額角都在抽動。
居然搬出這種話堵她,他也太快放絕招了!
「敏敏是在生我的氣?」封以揚又將青玉琉璃杯抵近她的唇瓣。
「我沒有,只是……」
「既然沒有,那就喝了這杯酒,好讓我心安。」
望著他揚起迷人無害的笑,華敏當真是哭笑不得。
大哥,不是她不想喝,而是這杯酒已經讓她下了藥,淺嘗一口便能昏睡上大半日,她怎可能傻到自己喝下。
為了逃過洞房這一劫,她事先藏了迷魂散,趁著方才喜房內四下無人,將迷魂散摻入了合巹酒。
她知道這是鴕鳥心態,即便逃得過洞房,也逃不了一世。然而眼前也只能出此下策,日後且走且看,再想方設法就是。
「我不太會喝酒,一喝就醉。」她胡亂搬出借口搪塞。
「我知道。」他高深莫測的勾唇。「所以我早已吩咐下人,將合巹酒換成甜湯。」
「你怎會知道我一沾酒就醉?」華敏愕然。難不成他不只是金算盤,還是金命盤,能夠通天眼,神機妙算?
「自然是問過岳母而得知。」他從容笑道。
原來是自家娘親出賣了她!華敏暗暗磨牙。
「難道這湯裡有什麼古怪,你才不願意喝?」封以揚眉心微皺,作勢想縮手端回合巹酒仔細端詳。
糟了,他該不會真發現酒裡下藥?哎呀,不成!她的詭計可不能被識破啊,否則日後這尊金元寶哪裡還會信她?
水眸瞬間瞪圓,華敏心中一緊,連忙攢握住他的手腕,一使勁便將合巹酒往自己嘴裡倒,一眨眼便喝個精光,半滴也不剩。
拿開杯底見空的琉璃杯,華敏強顏歡笑的道:「這甜湯哪裡會有古怪,你多心了。」
慘了死了完了!一整杯的迷藥就這樣入了她的胃袋,她今晚勢必要成為刀俎下的一條昏魚,任他享用。
華敏內心流下清淚數千行,默默嚎哭。
封以揚眉眼染笑,朱唇翹起,看上去心情大好,兀自接過她手中另一杯合巹酒,慵懶的一飲而盡。
取走她手中的空杯,隨意往一旁小几擱下,他噙著笑幫她拿下一個月前特別請師傅連夜趕工製作的鳳冠。
她小心肝越跳越急促,低垂下眉眼,不敢瞧他,就怕自己失了魂。
「敏敏,你終於是我的人了。」封以揚著手解開華敏身上華美縟麗的霞帔,她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口,彷彿一張嘴就會蹦出來。
說句不用錢的老實話,遠在二十一世紀時,她成天忙工作搶錢,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至於被男人追求……華敏暗自苦笑,只能說,來到這個異時空,忽然走了運,才會被封以揚這樣的大人物看上。
望著眼神盈滿柔意的封以揚,她心口一軟,腦中忽然浮現另一張跋扈的俊顏,眼眶不禁又泛起酸澀。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封以揚安撫似的哄問。
「不是……只是覺得你對我真好。」一點也不像記憶中的「那人」,只會對她凶,老是對她冷嘲熱諷。
「傻瓜,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封以揚開始解起她一身紅艷錦繡的嫁衣。
華敏想抗拒,伸出雙手卻發覺自己使不上力,倒映在眸內的俊顏,開始出現疊影。
「我的頭……唔,好暈。」她扶住額角,瞇細一雙軟潤水眸,卻怎麼也看不真切他的動作。
「喝了一整杯的迷藥,不暈才怪。」封以揚勾起一抹邪笑,嗓音低滑如絲的喃道。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華敏輕輕晃動總是打著歪主意的腦袋瓜,只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就快支撐不住。
「我說,你累了,該躺下來好好歇息。」封以揚雙手一抱,便將她弄上鋪著深紫絲綢的鴛鴦錦榻。
「不……我還不累……你別脫我衣服。」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迷茫之間,似乎瞧見一抹挺拔的身影靠過來,溫熱的大手脫去她身上累贅的衣物。
那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撫過她雪白的胸口肌膚,她不自覺地顫抖,抬眼一看,赫然發覺他凝視自己的深邃陣光,竟與記憶中的「那人」像極了。
迷藥發揮效力,讓她意識昏沉,就連封緊的記憶缺口也不安分了,逐漸竄出那些她急欲消除的影像。
所有她想塵封起來的記憶,絕對與「那人」有關。
「陸雅清?」華敏閉起濕潤的雙眼,小嘴呢喃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片刻,撫弄著她細緻肌膚的大掌,忽而靜止不動了。
封以揚緩緩揚起金褐色的美眸,看見一顆淚珠自她緊閉的眼角滑落,他的呼吸霎時變沉,胸口縮緊。
「敏敏,你在喊誰?」溫醇的嗓音微微發啞。
「陸雅清……」華敏早已是半夢半醒,自然沒聽見他的問話,眼角噙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兀自反覆喃著男人名字。
封以揚上身後退,坐在榻邊靜靜凝視她極不安穩的睡容,終究還是伸出手,拭去她眼角那滴淚,然後傾身封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你偶爾也會想起我嗎?敏敏。」這次,嗓子完全啞透,洩漏了壓抑已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