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不是哪裡摔疼了?」他貓了一眼擱在案桌上的飯菜,在榻邊落坐,伸手撫上她蒼白的秀頰。
她一震,這才醒神,轉眸一看是他,才剛沉澱下來的心,又開始紛亂。
「下人說你沒胃口,我讓人燉了銀耳蓮子粥,多少吃一點吧。」他溫柔的勸說著,撫摸她臉頰的手心,溫熱暖心。
她想起今天他不顧危險地撲向她,當時他眼中的深情,抱緊她的雙手……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封以揚,你別對我這麼好。」心尖發澀,她垂下眼瞼,口氣幽幽。
「你是我的妻,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他傾近臉龐,吻了吻她的眉心。
她就怕他對她好,就怕自己老是將他與「那人」搞混,她的心到底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她會心軟,會心動
「敏敏,你不喜歡我對你好嗎?」瞧見她眼中的煩憂掙扎,封以揚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
「不是不喜歡,是不習慣。」她勉為其難的笑了笑。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根本不想愛上他,所以他能不能別再對她這麼好?
「當家,蓮子粥送來了。」門外傳來蘇總管恭敬的聲音。
「送進來。」封以揚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華敏被瞅得心口發燙,指尖都泛著酥麻。
都怪他的眼神,那麼專注、那麼深邃。每當他這般凝視著她時,她總以為自己正被「那人」望著,再多的堅持也在這眼神下軟化。
「把粥給我。」封以揚接過那碗蓮子粥,修長手指執起白瓷調羹,舀了一口蓮子香氣濃郁的米粥,親自送到她嘴邊。
一旁的蘇總管,臉色好比撞鬼似的,無比驚嚇。
他們金枝玉葉的金當家,居然幹起這種下人做的事,這、這還得了!日後這個錢奴豈不是要被寵上天了!
「當家,這種活兒讓小的來就好……」蘇總管顫巍巍的說。
「是呀是呀!」華敏瞪圓水眸猛點頭。他別這樣折騰她的小心肝了,她承受不起這樣體貼入微的對待啊!
「蘇總管,這裡沒你的事,你下去吧。」封以揚目光極冷的瞥了一眼。蘇總管打了個激靈,不敢造次,飛也似的逃離。
阿彌陀佛,媽祖保佑啊,他可還不想死咧。
「我自己來就好……」華敏探手想接過瓷碗與調羹。
「我餵你。」封以揚非常堅持,火炬般的眸光讓她嚥了嚥唾沬,話全卡在咽喉,出不來。
他一口一口的餵著她,軟爛甜香的熱粥滑下咽喉,她咽得心慌意亂,不敢對上他熾熱的雙眸。
「你的嘴角沾上了。」驀地,他停住餵食的動作,含著融融笑意的盯著她嘴角。
她窘了,下意識抬起手背想抹掉,他已經先一步欺近俊顏,吻上她的嘴角。
她驚呆了,動也不動的傻住,感覺到他探出了舌尖,靈活地掃過她的唇瓣,她的心似被什麼擊中,猛然震動一記。
「敏敏,你比蓮子還甜。」他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彷彿剛才舔過她唇瓣的人不是他。
這人……是真溫文,還是假儒雅?她全被搞糊塗了!
「吃完了粥,喝點安神湯吧。」封以揚放下瓷碗,改捧起那碗安神湯,笑容俊雅地凝瞅她。
啥?他還想喂啊!小心肝亂顫的華敏冏了。
不會餵著餵著,他想直接餵上床吧……
老天爺啊,誰來救救她,她不能對這尊金元寶動心啊!
第5章(2)
打著飽受驚嚇的名義,華敏連著數日早上都稱病不起,避開了與封家人碰面的場合。
她心情欠佳,才懶得伺候這些戲精。
倒是這幾日,封以揚異常的沉默。雖然一樣對她關懷體貼、事事呵護,可是她總覺得他與尋常的模樣不大相同。
用過午膳之後,華敏懶洋洋地斜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執著以沉香木製成的一等畫筆,在雪白的絹紙上畫著要交給工匠的簪子草圖。
封以揚開設萬物店舖的計劃,已經如火如荼的展開,不僅出動了封氏一門的年輕子弟,連外戚那邊的人才也用上了,底下還精挑細選出百來名年輕能幹的管事,派到已經勘查好的各個州城,準備著手開店的雜事。
為了與封氏原本已有經營的店舖生意區隔,萬物店舖主要與封氏以外的商人合作,或是找尋商譽良好、手藝絕佳的貨郎一同合作,雙方結盟互利。
沈記的胭脂香粉,以及她獨門專售的保養品,已經敲定會在萬物店舖上架,而且實賣實賺。為此,封以揚還特地吩咐各地管事,作帳時務必要記得將沈記胭脂所賺得的帳目分開。
封家人知道內情之後,氣得在暗地裡大罵她是狐媚子,不知對封家的寶貝下了什麼迷魂咒。
嘿嘿嘿,開發彩妝與保養品只是第一步,緊接著她還想攻佔西涼國的髮飾市場,只要她可以設計出獨特少見的簪飾,再加以炒作,肯定可以讓那些愛美如命的女子乖乖掏出錢買帳。
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兩,華敏臉上的酒窩漾得更深,笑容也更甜、更燦爛,執著畫筆的纖手使起來也越發有勁。
「少夫人,少夫人!」侍女婉兒風風火火的奔進房內,上氣不接下氣的喘道:「大事不好了!」
華敏頭也不抬,懶洋洋地回道:「除了封家破產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能稱得上是大事。」
聞言,婉兒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個少夫人也真是的,開口閉口都離不開錢,當真是個錢奴,真不曉得金當家怎會對她如此著迷。
「少夫人,方才經過穿堂,我聽見下人們在說,夫人有意讓少主娶紫鴛當妾室!」
繪著牡丹的畫筆驀然一頓,華敏揚眸,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怒。
不該有的酸意,竟然自胸口流溢而出。她表面上淡然冷靜,心中卻似打翻了千壇酸醋。
不該這樣,她不該在乎這種事。她與封以揚不過是形式上的夫妻,她嫁他只為錢財權勢,不是因為愛他,哪怕他對她再好,她都不能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