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動念之間,他不假思索地撲上去,腦子裡只想著要給她一個教訓,不把她的臉塗成大花貓,誓不甘休!
怒氣壓過了理智,衝動取代了思考,蒔香差一腳要跑出書房時,文丞佑——一個自十三歲起不與人逞血氣之勇、爭強鬥勝的謙謙君子,在書房中殺紅了眼,大吼一聲,宛如猛虎出柙,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奔跑的羚羊撲倒在地。
蒔香覺得自己被一頭野豬撞上,整個人摔倒在地,她即時伸手撐了下地面,但還是感覺鼻尖與嘴上火辣的疼痛,而背上的重量讓她動彈不得。
「看你往哪裡跑。」文丞佑單腳跪起,迅速將她翻過來。
蒔香自小頑皮,與男孩子一爭長短,打架種田樣樣來,豈會輕易認輸,當她翻身的剎那,借勢跳起,將他壓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坐在他身上。
「換我了——」她報復地在他臉上打了一拳。
他怒吼一聲,再次翻身將她壓倒在地。男女成長後力量的差距越來越大,以前蒔香就吃過虧,因此練了一身小技巧,就著他的力量再滾一圈,又翻身到他身上打算再打他一拳。
文丞佑抓住她的拳頭,又要把她壓制在身下時,一絲血忽然從她的鼻間淌下,宛如一記響雷敲在他頭上。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撲倒一個姑娘,跟她在地上翻滾,讓她滿鼻子都是血,他到底在幹什麼,被鬼附身還是瘋魔了?
如此一想,他的臉瞬間紅透,敏感地發覺她正坐在自己腹上,而且雙腿緊緊夾著他的腰側,這姿勢……實在太過曖昧……
「阿姊——」
一聲喊叫,穿透迷霧讓文丞佑回到現實,鬆開蒔香手腕的同時,席家兄弟已跑到面前。
「阿姊,你流血了!」席式欽叫道。
「小事。」蒔香抹去鼻下的濕濡。
「少爺。」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
蒔香望向門口,發現胡嬤嬤驚愕地望著兩人,桃花則是吃驚地張著嘴。
「快起來。」文丞佑脹紅臉,對還坐在他身上的女霸王斥責一聲。
蒔香也察覺到不妥,趕緊起身站在一邊去,文丞佑也順勢站了起來,胡嬤嬤衝到他面前。
「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文丞佑尷尬道。
「是我阿姊有事。」席式欽責備地看了文丞佑一眼。「你是不是打我阿姊?」
蒔香抽出手帕壓住鼻子。「阿欽不要亂講,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騙人,一定是他打你,你才反過來要打他對不對?」席式欽氣憤道。
「少爺才不會打人。」桃花辯駁。
「好了,都別說了。」文丞佑斥喝道。
「蒔香,以後不許你單獨跟少爺在一起。」胡嬤嬤厲聲道。不管剛剛起因為何,都於禮法不合,雖然社會風氣不禁止未婚男女單獨出遊、交談,甚至同桌共食,可也得有個限度,方纔那般糾纏一氣都成什麼樣了!
「嬤嬤。」文丞佑不悅地蹙下眉頭。「去請個大夫過來。」
「不用了。」蒔香搖手。「流個鼻血有什麼好大驚小對的。」
「你鼻子跟嘴都受傷了。」席式欽瞪向文丞佑。
文丞佑一臉苦笑,現在他倒成了欺負弱女子的惡棍了。
「走吧。」席式銓拉著姊姊往外走。
「先坐著吧。」文丞佑示意蒔香先坐下。「桃花,去打盆水來,再讓管家送些傷藥過來。」
桃花欲言又止,望向胡嬤嬤。
「不用了,我自己有傷藥。」蒔香說道。
見文丞佑一臉愧疚,蒔香本想安慰他兩句,可看到胡嬤嬤走過來,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她把話吞進嘴裡,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你還是別走動……」
見少爺要去拉蒔香,胡嬤嬤趕緊上前。「少爺。」
「又怎麼了?」文丞佑不悅道。「桃花,你還立在原地幹麼?」
桃花趕忙道:「是。」
蒔香跟著兩個弟弟走出書房,臨走前席式欽還狠狠瞪他一眼,文丞佑張嘴要留人,胡嬤嬤上前道:「少爺,您可別犯傻。」
「說什麼你!」文丞佑沉下臉。
胡嬤嬤大膽說道:「你可千萬別犯糊塗,讓蒔香給算計去了。」
文丞佑一臉狐疑,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見狀,胡嬤嬤只好再說得露骨些。「她若拿方纔的事鬧起來,您怎麼辦?」
拿方纔的事鬧起來?文丞佑先是不解,可腦筋稍微轉了下後就明白過來了,他斥責道:「蒔香不會——」
「您怎麼知道不會?」胡嬤嬤處處進逼。「他們姊弟可是無依無靠,見了文府這棵大樹怎不巴著?您看她先是跟七姑娘套交情,搭上線後再跟大太太設套,步步進逼,如今她的目標自然是少爺——」
「夠了。」文丞佑打斷她的話。「我敬嬤嬤是母親身邊的人,可也不許你亂嚼舌根,這話別讓我再聽到。」
「少爺……」
「好了。」文丞佑沉著臉,甩袖而去。
胡嬤嬤憂心地蹙緊眉頭。少爺果然涉世未深,竟會被此等伎倆瞞混過去,看來她得讓人給大太太遞個口信才行,晚了就麻煩了。
第4章(1)
「是不是他打你?你說啊。」席式欽反覆追問。
蒔香瞪他一眼。「誰敢打我?跟你說了我不小心跌一跤摔到的。」
「無緣無故怎麼會跌倒……」
「你少說兩句。」席式銓扭乾濕布巾遞給姊姊。
蒔香按了下擦破皮的鼻子與上唇,鼻血已經不流了,不過上唇倒是隱隱刺痛,她拿了傷藥隨意抹了幾下。回房不久,桃花就送來傷藥,雖然沒說什麼,卻擺了臭臉給她看。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也別去為難五少爺。」
雖然兄弟倆平時看著挺皮,還喜歡跟她頂嘴,卻最見不得她受委屈,之前在村子裡不過是有人罵她男人婆,席式欽就摸黑把人打了一頓。
「可是……」
「好了。」蒔香伸手揉了下席式欽的頭。
「頭髮會亂。」席式欽抗議。
「讓我知道你們去為難人家,小心我拿籐條抽人。」她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