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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襲肖然一開口,群眾之中才有人暗自驚呼原來此人便是程盼兒,那個將諸多罪犯施以各種極刑,惡名昭彰的酷吏程盼兒。

  程盼兒這個人除了用刑殘忍人盡皆知之外,倒是有另一件事情知悉的人較少一些,那就是她辦案就跟鱉的習性一樣,咬住了就絕不鬆口,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曉得,她程盼兒官品雖小,卻扎手,還帶倒剌。

  「襲國舅出口成『髒』,容太妃若是知道了……」程盼兒才不理會襲肖然說的是什麼,她只想盡可能把這對姊弟的名字提了又提、提了又提,好讓城中人對今日之事人盡皆知罷了。

  「閉嘴!」襲肖然大吼一聲打斷她的話,隨即丟下一句「我們走著瞧」,便帶著一干手下離去。

  直到襲肖然離去,程盼兒才趕緊叫來虎娃與桃娃,三人一起將李哲扶到最近的醫館去。

  第9章(2)

  這天是年假的最後一天,街上的行人都穿著新衣上街,互道恭喜,程府內卻是一片哀戚,裡外掛上白布,大廳已經佈置成靈堂,中央停了具棺木,裡面躺的是環琅數十年來的主心骨,虎刀爺李哲。

  出事那天,程盼兒等人已經盡快將李哲送到最近的醫館,可到時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大夫更說李哲年紀大了,能不能挺得過這一關很難說,果不其然,他最終還是在三天後的夜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李哲是環琅創立時便存在的元老,他的資歷甚至比團長還老,就連團長也得喊他一聲李叔。李哲武功好,卻不與人爭鬥,有智慧,卻不與人算計,為善一世,到頭來卻落了個慘死拳下的下場。

  環琅裡面的人幾乎都是李哲的徒子徒孫,程盼兒自然也不例外,她甚至是

  他最後,也是最疼愛的一個徒弟。

  這天,頭七守夜,眾人依序而跪,她便跪在極為前面的位置上。

  這一夜,沒人睡覺也沒人說話,就連年紀尚小的虎娃刀娃都不敢吭一聲,只有桃娃偶爾忍耐不住的咽哽聲。

  一夜過去,程盼兒才對團長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說完,程盼兒就將人帶到了書房。

  「盼娃,怎麼了?」眼見沒有外人,團長便不顧忌地喊了程盼兒的小名。在程盼兒的記憶裡,團長一直是個聲如洪鐘的人,如今一看才發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團長耳鬢也生出了白髮。

  程盼兒突地有些心酸,她強壓下心中各種愁緒,讓臉上面無表情地道:「團長,你們走吧。」

  「你說什麼呢?」團長不懂程盼兒為何一開口就說這個?

  「等一下讓眾人把行李收拾好,等城門一開就走。這個時候人少,你們要多加小心,別往無人的地方走,要走官道,走有人煙的地方,不要露宿野外。還有……把鄧伯也帶走。」程盼兒也不解釋,就交代了一大堆事。

  程盼兒的態度讓團長不由得感到不安,急忙道:「盼娃,你該不會是想要做什麼傻事吧?」

  「往東南走吧,這幾年先別回北方來了。」程盼兒道。

  「盼娃!」團長低吼了一聲。為了不驚動還沒睡的人,團長也不敢吼得太過用力。

  「我有件事一定要做,不論誰來說,我都要去做。」程盼兒也不說是什麼事,只是勸道:「想想鈴姊肚裡的孩子,那是團長你盼了好幾年的金孫,對吧?沒必要把整團的人搭上我要做的事,你們走吧。」

  團長這時也知道程盼兒要做什麼了,張口幾次也說不出勸退的話來,最後只說了一句,「你這個傻娃。」

  程盼兒的個性,他們全團的人都清楚,一旦她決定的事,就是再難也要去做到,怎麼勸也沒用。

  「帶大家走吧。」程盼兒仍道。

  「知道了,我立刻讓眾人去收拾,只是……你要自己保重。」團長道。

  程盼兒明知自己要做的事只會讓自己凶多吉少,仍是應了聲,「嗯。」

  為了方便守夜,環琅的人暫時都擠在程府裡,團長出了書房之後,便讓眾人去收拾行李,大伙雖然有所質疑,但像他們這種戲班,團長的話是絕對得遵守的,因此也無人反對。

  因為年假才剛放完,程盼兒讓眾人待到巳時再出城,因為這時間路上行人較多,環琅的人相對也就安全些。

  眾人走了之後,整個程府上下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與躺在棺中的李哲遺體,大廳顯得特別空蕩冷清。

  中午的時候,孫潛過來了,程盼兒也沒有招呼他,便問:「如何?」

  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孫潛有些不好開口,躊躇了會才道:「他們一口咬定是雙方互毆致死,絕口不認是襲肖然叫唆殺人。」

  程盼兒坐在椅上,交握的雙手有些顫抖。

  「榆卿,你有辦法要他們認罪的吧?你一向很有辦法。」孫潛道。

  「沒有用的。」程盼兒低聲道。

  「怎麼還沒想辦法就說沒用?這都不像你了……」

  「沒有用的。」程盼兒打斷他,「孫潛,我程盼兒在此與你割發斷義,從此你我再無關係。」

  說著,她從懷裡取出一把和剪,打散了發馨剪下一撮發來。

  孫潛被她嚇得不輕,一時慌了手腳,「割發斷義?為什麼?我哪裡做得不好?」

  「你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我們不適合,從此之後,我們恩義兩絕,再無關係。」程盼兒決然地道。

  「我……我們已有夫妻之親,怎麼可能恩義兩絕?」孫潛一時也想不到還能說什麼,便連這個也拿出來講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紅了臉。

  程盼兒暗地咬牙,狠下心來道:「你應該知道那夜我沒有落紅。」

  她望著他的眼睛,「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你對我沒有責任。」

  她多麼慶幸,慶幸當初把第一次給了洋哥,也慶幸眼前這個人失去了記憶,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塞翁失馬。

  「不!我不要以後與你沒有關係,你師父的事,我會再想辦法,而且……而且……那是我的第一次,你要負責。」孫潛急得臉面都不顧了,哪管得了現在的臉漲得有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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