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性子,非是自個兒中意的姑娘不娶,這些年來拖了一年又一年,也沒見他對誰上過心,直到收留了王家母子三人,不想兒子竟對這王曦夷另眼相待,幫了她一次又一次,甚至在桂陽王府還為救她,對桂陽王謊稱他認了她為義子。
這事兒子那日回來便對他說了,他當時在聽完後詢問兒子,「你是要爹認她當義子,還是要認她當兒媳婦?」
「那爹怎麼想呢?」兒子反問他。
「爹想抱孫兒。」
「那就如爹所願吧。」末了,兒子接著說:「不過這事還得再緩一陣,等我辦完那件事再說。」
王曦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她鞠了個躬,「光熙這陣子麻煩杜大夫了。」
杜大夫溫和笑道:「不麻煩,這孩子很聰明。」
這世上不乏聰明的人,難能可貴的是聰明之餘又肯努力苦學,光熙在這段時日所學,比起那幾個跟了他幾年的藥童還學得多,依他看來是個可造之才,他打算好好栽培他。
王曦怡再囑咐了弟弟幾句話,準備回去陪母親用晚膳,走在通往後面院落的廊道上時,渾然沒發覺有人埋伏在廊柱後頭,下一瞬,她只覺後頸一痛,接著整個人便失去意識。
第8章(1)
正當王曦怡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杜家時,杜如弦與范平洲正率人潛入桂陽王府。
因為此回已先將桂陽王府的格局與巡守的班哨皆探查得一清二楚,且此行所來之人皆是精英好手,一行人很順利的潛了進去。
進去後幾人分頭行事,有人潛入趙奕鈞的寢居,有人前往他的書齋,搜尋與前任桂陽王趙鴻亮那批寶藏有關的線索。
因正值用膳時間,杜如弦打聽到每逢月末,趙奕鈞皆會在廳堂裡擺席,宴請一干心腹屬下,由於桂陽王並無實權,因此在座皆是他豢養的食客。
他與范平洲悄悄過來,兩人避開了守衛,竄上緊鄰著正廳旁的一株大樹,從敞開的門窗間窺伺裡頭的動靜。
兩人皆身穿一襲夜行衣、戴著頭罩並蒙著臉,悄然蟄伏在樹葉茂密的枝幹間,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此時廳堂裡擺了十個席位,有十人坐在席上用膳,大廳裡還有數名樂工、舞姬在表演。
待用完膳,趙奕鈞揮手讓舞姬和樂工們退下,目光梭巡底下的心腹部屬,看向坐在左側的其中一人。
「辛泰,奉平縣那裡的事查得如何了?」
那叫辛泰的站起身回答,「回王爺的話,派去的人這些日子翻遍了整個奉平縣,皆沒有發現他們母子三人的蹤影,屬下料想他們多半未曾返回奉平縣,請王爺裁示是否還要繼續搜尋下去。」
趙奕鈞考慮了會兒,「先把大部分的人撤回來,留下幾個人在王相蘭老家守著就好。」他接著看向坐在右側的另一名部屬。「李瑞,本王交代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被點到名的李瑞趕緊站起來,「啟稟王爺,屬下已命人去辦,不久應可得手。」
「這不久是多久?」他不滿的追問,要手下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李瑞趕緊估算了個時間,「最多約莫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將她給擄來。」
趙奕鈞厲色道:「你上次派去的人失手了,這次要是再失手,本王可要唯你是問!」
那李瑞急忙躬著身子答道:「請王爺放心,這次屬下派出去的都是高手,絕不會再失手。」
趙奕鈞接著看向席下另一名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待將人擄來後,倘若證實她確實是王相蘭的女兒,韓尚文,本王就記你一功。」
韓尚文起身拱手道:「多謝王爺,可除非能得到那幅畫,找到那批寶藏的下落,否則屬下不敢居功。」
「既然他們當初逃離都城時連畫都帶走了,只要抓到了人,還愁問不出畫的下落嗎,最多再把他們母子也全都給抓起來,本王就不信會找不著那畫。」趙奕鈞誓在必得的說道。
隱身在樹上的杜如弦聞言神色微斂,暗自尋思這趙奕鈞話裡指的人是誰。
接下來,趙奕鈞也沒再提及此事,而是與一幹部屬在談論邊關的戰事,他們不是擔憂戰情,而是想著要如何利用白羅國入侵之事從中謀求利益。
一旁的范平洲聽得義憤填膺,杜如弦則一邊聽一邊思忖著,依趙奕鈞方纔所言,似乎是已查探到那畫師妻兒的下落,他倒不怕那幅畫落在趙奕鈞手中,若是真能讓他找到那批寶藏更好,屆時他再搶過來便是。
半個時辰後,就在宴席即將結束時,有三人帶著一人走進廳堂,其中一人上前稟告,「啟稟王爺,屬下將人帶回來了。」
趙奕鈞大喜的站起身,看向兩名屬下挾持著昏迷不醒的王曦怡,「太好「,快把人給弄醒,本王要問她話。」
杜如弦瞇眼細看,發現他們帶回來之人竟是她,俊美的臉上露出驚詫之色,下意識的就想下去救人。
一旁的范平洲見狀及時拽住他,以眼神阻止他勿輕舉妄動。
杜如弦低聲說道:「被他抓走的人是王曦夷。」
范平洲見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此時罕見地目露急切,有些驚訝,他知道這王曦夷目前暫時寄住在杜家醫館裡,看杜如弦如此焦急,只道兩人交情不淺。
「可我方才聽趙奕鈞之意,這人似乎是那畫師的女兒?」他疑惑的道。
這話透露了兩個疑點,若趙奕鈞所言無誤,那麼這王曦夷竟是女兒身。
其二,若果真如此,那麼那幅記載了藏寶地點的藏寶圖,此刻莫不是就在杜家醫館裡?
對這事,杜如弦的驚訝不比他少,「此事我也不知,眼下須先將她救出再查問此事。」
范平洲瞧他似是真不知,低聲勸道:「我知杜兄此時心中定然憂急,但眼下不宜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再圖解救之事。」
杜如弦明白他說的沒錯,若此時驚動了趙奕鈞,不僅救不了人,還會曝露他們藏身之處,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繼續不動聲色的隱在樹上,同時心頭也飛快尋思著稍後要如何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