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過許多花茶,卻沒聞過花與茶融合得如此恰當的香味。
淡淡的幽雅花香並未搶過茶葉的風采,兩者合而為一,呈現出清新飄逸的迷人氣息,讓她直覺認為,這一定是母親記憶中的味道。
「這是蜜味晨光嗎?」吉川羽子以充滿驚艷的語調問。
聞言,杜春徹震驚的望向她。「你怎麼會知道蜜味晨光?」
蜜味晨光在杜家是禁忌,更是父母一再爭吵的源頭,因此自他有印象以來,這四個字從不會輕易出現。
而現在,他居然從一個陌生女人口中聽到這四個字。
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聽我媽咪說過。」不懂他為什麼露出那麼吃驚的表情,吉川羽子徐徐地道。
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杜春徹緊接著問:「你母親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家這麼多事……」
「讓我看你的身份證。」
「難道牆上那些照片還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她的話讓他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或許可以,只是我媽咪交代給我的東西很重要,我不想因為一時疏忽,弄丟她的東西。」
吉川羽子勇敢的迎向他因為她的要求而變得沉肅的表情,但為了達成母親的心願,她不得不謹慎。
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杜春徹不得不拿出身份證,證明自己的身份,讓她可以馬上為他解惑。
「杜春徹……」
看著身份證背面的親子關係欄,吉川羽子確認了他的身份,也間接知道他的名字。
聽著她用不算標準的柔柔語調念出他的名字,杜春徹竟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搔過似的。
暗暗壓下這樣的感覺,他冷聲問:「你是誰?」
「我叫吉川羽子,這次來找你父親,是想把這個交給他。」
把行李袋中那個擺著鑽石項鏈的黑色絨布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遞給他,她柔聲答道。
接過她遞來的黑色絨布盒,杜春徹一打開,眼中立即映入鑽石晶燦的光芒。
「這條項鏈是我媽咪要還給你父親的。」
凝視著那條花形鑽石項鏈好半晌,他沉著嗓音冷聲問:「你母親不會是魏恩玉吧?」
「你知道我媽咪?」她眨了眨眼,詫異地問。
「魏恩玉……」杜春徹細細咀嚼這個名字,深深藏在心底的痛楚像在瞬間被喚醒。
這個名字他太熟悉、太熟悉了。
因為魏恩玉,他父親不斷與母親和長輩爭吵,最後鬱鬱而終。
憶及那段過往,杜春徹陰沉地問:「你母親為什麼要把這個還給我父親?」
「她沒說。」
其實她一直想問,但母親的精神狀況不太好,縱使她心裡充滿了,好奇,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就算勉強問了,母親也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裡,默默掉著眼淚。
但她知道,事情並不單純。
「沒說?」杜春徹嘲諷冷笑一聲,哺聲道:「她當然不敢說。」
不經意捕捉到他的低語,吉川羽子好奇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什麼?」挑起濃眉看著她,杜春徹揣測著她對上一代那段糾葛的愛情瞭解多少。
看見他眸中閃爍著令她難解的光芒,吉川羽子輕擰著眉低哺了句。「我只是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其實怪的不只是母親不肯說出那段過往,連這個叫杜春徹的男人看起來也怪怪的。
剛見面時,他明明是個豪爽熱情的人,但一知道她的身份,他整個人便散發出冷漠難以親近的峻肅。
第2章(2)
為什麼?
疑問再度浮現吉川羽子心頭。
「吉川小姐,你父母親的感情好嗎?」杜春徹幽幽地問。
她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好奇。」好奇老天爺會給魏恩玉這個毀人家庭的女人怎樣的下場。
「我爹地和媽咪的感情很好。」
不知杜春徹心裡的想法,吉川羽子如實回答。
「感情很好……」這一瞬間,複雜至極的感覺在杜春徹的胸口瘋狂的沸騰著。
其實,關於上一代感情的糾葛,身為晚輩的他並不該過問,但因為父親對魏恩玉的執著、癡狂,悲劇才會發生。
而諷刺的是,魏恩玉得到了幸福……
看不出他緊擰著眉想些什麼,吉川羽子開口打斷他的思緒。「即然杜弘遠先生已經去世,那我就把項鏈交還給你,請你代你父親收下。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悄悄抑下內心的波動,杜春徹定定望著她,等著她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開始有些怕他。
尤其是被他冷厲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光定定盯住時,她心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東西已經交還給你了,那我……可以向你買一些蜜味晨光帶回去嗎?」
「為什麼指定要蜜味晨光?」
「因為那是我媽咪懷念的味道……」
怒氣在剎那間湧上心頭,杜春徹掃了她一眼,冷冷的勾起唇,不以為然地嗤笑出聲。
他不知道魏恩玉究竟是太天真或者自視甚高,她怎麼會以為,在她離開台灣遠嫁日本後,被她深深傷害的人還會願意把最為珍貴的花茶賣給她?
「你、你……笑什麼?」
「笑你的天真。」
「什麼意思?」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杜春徹冷嗤一聲,沙啞的沉笑聲裡帶著不容忽視的恨意。
清楚看見他眼底的恨,吉川羽子的心不由得一凜,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我……應該知道什麼?」
杜春徹深深凝視她許久後才緩緩開口。
「當年,我父親和你母親是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從高中開始便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畢業後沒多久,兩人訂婚了,我父親把研發出的蜜味晨光,以及這條花形鑽石項鏈送給你母親。
「那時村子裡的人都認為,再過不久,他們的愛情就會開花結果,沒想到,因為一個突然來台灣旅行的日本人,你母親變了心,跟那個日本人跑了……我父親從你母親離開那一天起,心就死了,就算娶了我母親,他仍被囚禁在只有你母親的世界裡,誰也走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