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吃是因為刺激嗎?我們現在沒有關係了,你可以要我呀。」扯著胸前微微敞開的襯衫,豁出尊嚴,幾乎是懇求著說。
「不要這樣。不要做出明天可能會後悔的事,以後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
「沒有了!你不愛我,他也不愛我。」她先後被兩任男友拋棄,一點自信也無。
「會有的。相信我,你是一個可愛的女人。」
「我不再相信你說的話。」她哭得肝腸寸斷。
「聽著!我明天一早有工作要談,得開一整天的會,你好好休息,冷靜一下可以嗎?我們別再說下去,我送你去你的房間。」
「我沒訂房。」她掩面低聲啜泣,說了一段數落他和倪予晨的話,開始為剛才自己粗率輕浮的舉動懊悔,她才不像那女人那麼下賤、沒尊嚴。
沈致傑歎氣,放開她,轉身打客房電話請服務生過來幫忙,幫她訂好飯店客房,送她回去休息。隔天一早,他連早餐都沒吃就趕著去開會。
面對遺產案,沈致傑擅長尋找對手弱點,釋放對手負面消息,打擊他們的自信心,逼他們不得不妥協。通常他很不喜歡把一個case延宕太久,然而,倪予晨要他慢條斯理針對每條遺產好好討論,一整天下來,逐條討論進度慢如蝸牛;尤其當兩方為了某棟房地產、某筆資金僵持不下時,更難得到具體結論。
直到他上飛機回台灣,兩方還沒正式簽約,根本討論不完。這如果是他的case,他絕對不會這樣做,但沒辦法,他事先已答應倪予晨。
結果,現在回來了,沈致傑得面對另一個棘手的問題。出差前,他以為他們的感情正逐漸增溫,以為他們漸漸取得共識,未來會以對方、以小孩為重。
不知道倪予晨忽然情感退縮、態度冷淡,是鬧彆扭還是怎樣?只是一天沒打電話,就這樣,未免太小心眼。
這不太像是她的作風。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倪予晨肚子大得不像話,垂眼站立連腳趾頭都看不到。
半夜醒來,她覺得好餓,爬下床想去冰箱找東西吃,腳正要套進拖鞋裡,不慎滑了一下,她機警扶著床緣,幸好沒跌倒,但剛踢了一下,大拇趾的指甲硬生生斷裂,痛得她發出一聲哀嚎。
沈致傑才剛從辦公室回來,聽見聲音,立刻過來查看。
「怎麼了?」見她手撐著床,低頭痛苦呻吟,他誤以為出事了,一顆心嚇得快乍然停止,緊張問:「肚子很痛嗎?羊水破了嗎?還是有出血?」
「不是啦,」倪予晨細眉微擰,失笑說:「踢到腳,腳趾甲好像斷了。」
沈致傑鬆口氣,趕緊扶她坐好,讓她坐在床邊,然後拉起她的腳察看,發現大拇趾有塊指甲從中間裂開一半,斷掉的地方剛好在中間,斷裂面很不完整。
「我幫你剪一下。」他輕拍她小腿一下,隨即去拿指甲刀。
「沒關係,不嚴重。」這幾天,她盡量躲著他,不太喜歡他親密的碰觸;他雖是無意的舉動,有時只是好心幫忙,但她心裡就是不舒坦。
總覺得他的溫柔不專屬於她,其他女人遇到同樣狀況,他應該也是這樣吧。
這讓她回憶起大學時期,她曾認為這學長英俊到令人不屑一顧,之所以會有負面感覺,可能是經常看到他在女同學間左右逢源、桃花不斷,很吃得開,才會有這樣不好的印象。
她發覺最近幾乎每天都去想沈致傑是怎樣的人,擁有什麼個性和習性,次數太過頻繁,不就是因為喜歡他,大腦才會浮現許多印痕幻想?
沈致傑拿了指甲刀走回來,看見她一臉若有所思,忽問:「想些什麼?」
「沒有。」她垂眼搖頭,屈膝收回雙腳,拘謹說:「沒關係了,我覺得現在不痛了。」
「不行。斷一半的指甲如果不剪掉,可能會刺進肉裡流血。」沈致傑和她面對面坐在床緣,溫暖的手握住她腳踝,她尷尬閃躲。
「你哪裡我沒碰過了?」他黑眸冷峻,淡然瞟看她,下一秒唇角微揚,輕佻曖昧的微笑。
她冷冷瞪他,他不為所動,依舊優雅充容,垂眼替她剪指甲。她動了一下,他隨即抬眼制止,她不再掙扎,卻刻意別開眼睛。幸虧現在她懷有身孕,如果只有一個人,就只是一個女人的身份,她不知道要怎樣抵擋他的魅力、那些溫柔舉動、甜言蜜語?
如果只有一個人,她一定會逃到5000公里以外,這樣就可以對他完全免疫。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趕快生下小孩,能夠卸貨該有多輕鬆。」
「這樣你就能逃開我?」眼也不抬,抿緊薄唇冷冷地問。
倪予晨不回答,沉默無語。窗外春雨放肆地下著,滴滴點點,沒完沒了,風刮進屋,將綠色窗簾吹得鼓鼓的。
「你談過十年的戀愛,告訴我,是不是遇到不高興的事也不肯說,一直忍、一直忍到受不了才爆發?」他雙眸漆黑如鑽,灼亮地看著她,忽然質問。
「你憑什麼批評我?」對上他灼熱目光,倪予晨美眸一片冰雪風霜。
「我沒有愛上你,我沒有要跟你談戀愛。」
他惡狠狠瞪她,她不甘示弱迎上他的目光,兩人瞪了好幾秒,她咬著下唇,一臉倔強氣惱,最後是他先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後來,他剪完指甲卻不肯放開她,溫熱粗糙的指腹來來回回按摩她小腿,她感到內心一片柔軟,可是同時也有無措的感傷。
「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我不想要。」愣了一下,她很快回答。
沈致傑放開她,似早有準備,從西裝口袋掏出一隻暗紅色絨布珠寶盒,打開之後,他把骨董鑽戒拿出來,堅毅下顎繃緊,黑眸底色平靜如夜空中的海洋,低嗓溫柔說:「你不行不要,以後是要給我們女兒的。」
「以後等她長大,你自己拿給她。」
他把鑽戒拿出來,毫不理會她的拒絕,拉著她的手,很快套進她指間,然後揚眼,將目光聚攏靜靜地投注在她臉龐,口吻嚴肅:「我要你親自拿給她,我不想要在她出生前,什麼東西都沒給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