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吃過晚膳了嗎?」文執秀關心地問。
「我吃過了。」在她身旁坐下,泛姜魁暫時將惱人的事丟到一旁,準備稍候再和范姜老太君重申自己的立場。
他在外奔波多日,就只為了要早點回家。忙完重要的幾件事後,短時間內他和執秀就再不會有聚少離多的問題。
「累嗎?」
「不累。」像是想到什麼,他突然道:「回府之前,我到了船宮一趟,是你幫我調了一些人手過去?」
他從絮陽縣回天水城的途中,遇到李忠派出的夥計,得知船宮出了一些問題,待他趕回船宮時,才知道所有的事皆在文家的幫忙下順利進行著。
此刻提起,是故意要說給姥姥聽的。
「嗯。」她開心地道。「還好幫得上忙。」以前也會聽兄長安排事情,這才有所概念。
「真是多虧有你。」
文執秀笑得喜孜孜地,壓根沒發現范姜家的一老一少暗地裡較勁著。
她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相公回來了,姥姥又邀她一道用膳,她還能當面跟恩人道謝……總覺得晌午的陰霾一掃而空,她滿心只有喜悅和惜福。
「對了,玉緹,你今晚要住在這兒,對不?」范姜老太君突道。
安玉緹喝著茶,歪頭看向她。
不等她發問,范姜老太君又說:「小子,晚一點你帶玉緹到府裡四處走走,西院的桂花已經快要開了。」
「姥姥,我才剛回府,我累了。」他豈會不知道姥姥安了什麼心眼?當然是想也不想地回絕。
「玉緹久久才到咱們府裡一趟人你陪陪她會怎樣?」老人家不開心了。
「我……」
「相公,你就陪陪玉緹妹妹吧。」文執秀打斷他未竟的話。
好不容易今晚的氣氛這般融洽,要是因為一點小事又惹得姥姥不快,那就太可惜了。
她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莫不驚詫,不知道她道底是胸襟真的如此寬大,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你要我陪她?」半晑,范姜魁才緩緩問道。
他難以置信,她竟然大方的要出借他。
「這有什麼不對?身為當家,你本來就應該負責招待客人,不是嗎?」她沒心眼地道。
范姜魁聞言心緒稍霽,心想她八成單純得沒聽出姥姥的弦外之音。
「那你也一道來吧。」她不懂沒關係,反正只要她在場,至少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流言。
「執秀晌午出去至今,應該也累了,讓她早點歇息。」范姜老太君故意充當關懷地說道。
文執秀一直很專注在場所有人的嘴形,瞧見她這麼說,於是點頭道:「姥姥說的是,我也真的倦了。」今天來回奔波,確實耗損她不少體力。
范姜魁歎了口氣。「好吧,你先回房歇著。」
「嗯。」她輕勾笑,起身離席。
踏上長廊,走在後頭的靜寧隨即回頭,瞪著跟上來的姚望,問:「有事?」她說著,輕扯著主子的衣角。
文執秀回過頭,瞧見姚望,不禁笑問:「姚總管,有事?」
姚望瞅著她的腳好一會,「不知道少夫人的腳傷如何。」
「小傷罷了,已經沒事了。」這事她並不打算追究,況且她的腳傷已痊癒,更不需要再提,免得節外生枝。
「怎麼可能?」姚望喃喃自語著。
為了確定丫鬟們所言屬實,在跟著她外出回府之後,他還特地到東院外去看過,那地面殘留著些許的鮮紅,再者,她要出門時,他也有瞧見她腳上、裙擺的血,那傷勢肯定頗重,可這會她走路像什麼事都沒有……
沒來由的,他聯想到森林裡的那個煉丹師,再看著眼前笑得溫婉的文執秀,心裡猛地一驚,臉上發青,彷彿瞧見了妖魔鬼怪。
「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忙垂著臉道。
文執秀覺得他的舉措份外古怪,但沒細想什麼,隨即回房。
待她和靜寧走上一段路,姚望才抬眼,確定她腳傷消失,才趕緊拔腿跑了。
有鬼!有鬼!
這文執秀,真的是個妖孽,他得要將這件事告訴爺兒不可!
用過晚膳後,范姜魁難掩疲憊地陪著安玉緹逛庭園,所幸安玉緹也是什麼附庸風雅的千金小姐,沒什麼賞花的雅興,早早便放他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要他趕緊擺平范姜老太君,免得連她都有事。
范姜魁不禁搖頭失笑。他和玉緹算是青梅竹馬,但兩人之間要說情份,只能勉強湊出些許兄妹之情,要變成夫妻,別說他不肯,恐怕安玉緹也會兆家抗議。
舉步走向主屋,遠遠地便瞧見一抹身影在廊上不斷來回走,像只焦慮的公雞,他沒好氣地喊,「姚望,你在那邊做什麼?」
「爺兒!」一聽見主子的聲音,姚望隨即飛奔過去。
「做什麼?」他好笑地看著他衝上前來。
「爺兒,少夫人有問題!」
范姜魁神色愀變。「她怎麼了?」問著,他快步向前。
「不是不是,爺兒,你先聽我說!」姚望忙拉住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范姜魁不耐地道。
「是……」姚望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卻是很難說出口,說得太委婉,就怕主子沒聽出重點,要是說得太白,又怕主子承受不了打擊。
「到底是怎麼了?你不說的話,我要回房了。」
范姜魁作勢要走,姚望趕忙再拉住他,豁出去地道:「爺兒,請你冷靜聽我說,少夫人確實是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她……」硬著頭皮,他把丫鬟們惡作劇的事說了一遍。
「混帳東西!是誰,馬上趕出府外!」聽完,范姜魁怒不可遏。
他沒有想到府裡的丫鬟大膽到這種地步,竟拿婚禮時剩餘的鞭炮嚇她,甚至傷了她。
「不是,爺兒,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還不是重點?難不成你要我等她被傷到體無完膚才來追究責任?!」
「不是!」姚望吼著,又趕忙壓低聲音,「我到現場看過了,地面確實有血跡,而且少夫人要出門時,腳上也有血,還是靜寧攙著她上馬車,可是我剛才擔心少夫人的傷勢,問她時,她卻說只是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