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織女一年一會,怨女敗犬跪求一舞。
渺渺星光不比日月,眾星雲集不亮也光。
盼求上位體恤民情,不致心願永成心怨。」
「……」什麼鬼!咬文嚼字寫得這麼拗口!「從哪裡抄來的?」
「寫得絕妙對吧?」總機小姐一臉崇拜。「大家一致推舉為寶典膜拜
呢。」
「所以大家都寫一樣的內容?」
「當然!」總機小姐說得理所當然。「都說是寶典了。」不抄多可惜。
「聽說總經理可厲害了,一通電話就搞定了。」
噢……聽到這樣的話,古映雪卻一點也不高興,總覺得自己有一種……劃地自限的感覺。
顧忌太多、擔憂太多,怕這怕那的,明明有比別人更多的機會,行動力卻差了別人一大截。
就拿人資經理來說吧,就算關穎熙已經委婉拒絕她的手作午餐與咖啡的供應,她還是藉著各種名目為他送吃的,只為了博得他的好感並增加與他相處的機會,就連今天晚上也是精心打扮不落人後。
反觀她呢?她又為他做了什麼?
自作主張離開他十年,以足以氣昏他的身份回到他身邊,不誠實又別腳地不敢向他傳達真心意……
想想,她不該做的事確實也做得夠多了。
若再這樣下去,他會明白她的心意並接受她的感情的話,那才真是見鬼了。
悶啊……
頭好痛、心煩躁、喉發酸,依她的進度,關穎熙遲早變成別人的!
「晚會要開始了,我先入座去。」
看著笑著入座的總機小姐,古映雪卻板著一張臉緩緩踱步到柱子旁,就近護衛。
三十週年慶,請的不只是員工,還有相關重要客戶,一下子湧進好多陌生臉孔,讓古映雪精神緊繃。
「那些都是熟面孔,不必緊張,你今晚只要顧好他,別讓別人隨便吃他豆腐就算過關了。」
很瞭解嘛,也說得很輕鬆嘛!別以為她聽不出來他嘴裡的幸災樂禍。
「那她怎麼辦?」古映雪抬抬下巴,視線落在台上致詞的古雲淨身上。
戚徜風沒開口,臉上肌肉線條繃緊再繃緊。
就說嘛,誰笑話誰還不知道呢。
「我負責將她帶走,你負責讓他脫身,如何?」
「不必。我的人我自己處理。」戚徜風的話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不要拉倒!
古映雪不甚在意地聳聳肩,雙手環胸倚靠廊柱,準備來個以靜制動,靜觀其變。
沒想到……
才剛上完兩道菜,一群女人已紛紛包圍住他,向他敬酒。
敬完酒竟然也不離開,還窩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笑得好不開心。
不離開就算了,幹什麼動手動腳又摸又撫的?!
對!她知道他是一塊極品天鵝肉,但除她之外,其他人休想嘗一口好嗎!
喂喂喂!某某某你的手為什麼還握著關穎熙的手不放?太久嘍!
等等!
現在是什麼情況?
怎麼可以飯都還沒吃完就急著去跳舞?
喂!跳舞就跳舞,頭幹麼靠在關穎熙胸膛?手幹嘛將關穎熙摟得這麼緊?
啪!她的理智斷線了,浮在額際的青筋也快爆管……
X的!
那個膽敢仰首索吻的女人,是哪位?!
她在生氣。
一種說不出、罵不得,只能憋在心裡找不到出口發洩的悶氣。
這樣臭著一張臉又悶不吭聲的古映雪可說是難得一見,但他見過。
那年,課堂與課堂間的休息時間,她跑過半個操場,氣喘吁吁地衝進高年級教室,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拉走。
並沒有將他帶到什麼無人打擾的秘密基地,只是將他拉出教室,停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
她盯著他看,不發一語,微仰臉蛋上的雙眼有些可疑的紅,有點可疑的腫,還有不知道是不是他錯看的可疑水光。
「怎麼了?」他語氣不自覺放柔。
這模樣的她像極了遭受公婆虐待、強自隱忍了滿腹委屈、亟需他人疼愛的媳婦。
她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開口,有著紅莓色的唇瓣掀了掀,仍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被同學欺負了?」他開始猜測著,雖然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
她搖頭。
「幫我收禮物,厭煩了?」
又搖頭。
「身體不舒服?還是……」
「熙……」她喚了聲卻無下文,握著他手掌的手顫了顫,溫熱中帶點汗濕。
而後,她變了臉色。
似突然想通什麼似地雙肩震了一下,連她臉上原有的哀怨、愁苦、不甘與不平全都震得無影無蹤,一轉為冷靜淡然。
淡然得幾近冷漠。
上課鐘聲響了,欲進教室的人無不對他倆投以好奇目光,尤其是那交握不放的手,更是引人注目。
「那是班長的女朋友嗎?」一旁有人竊竊私語。「原來是一年級的學妹啊。」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班長跟女生牽手耶。」
「吵架了嗎?」
「還是班長想分手了?不然學妹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
鬆手,她推著熙進教室。
「雪?」
「上課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要。」跟上前去的關穎熙被擋了下來。「老師來了。」從她所站的角度看到了正往教室走來的老師。
「雪。」他憂心地喚住她。她那怪裡怪氣的模樣,他怎能安心。
回眸,她看著他的面容一遍又一遍,看得她兩眼生惱,臉龐帶氣。
冷起臉,抿起唇,原本累積滿心滿腦的話全讓她自己的理智一一刪除,只留下最後一句話。
「一切都是我自己活該。」
當時她的神情跟此時簡直如出一轍,差只差在她連注意路況的眼神都銳利得可以殺人。
車身突然一個緊急回轉,若不是有安全帶繫著,他恐怕已經撞上前擋風玻璃了。
「被跟蹤了嗎?」一手握著門上手把,一手撐在車前控制台上,他望見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夾雜入更多複雜的情緒。
「坐穩了。」不多做解釋,古映雪已將車開進複雜的巷弄小道,走迷宮似地東繞西轉,然後停進一間公有的地下停車場。
起初,他還可以從後照鏡隱約看到跟蹤車輛的影子,但在兩三個轉彎之後,對方似乎已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