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麼?惡有惡報,這是千古不變的定理, 任九天為宮不仁,遭此橫禍,堪稱罪有應得。"
"小聲一點,你不怕被捉去砍頭?"噤聲的手勢又 摻一腳。
"怕?"那人長歎一聲,口吻淨是深深的沉鬱。"當 年就是貪生怕死,這才讓展破將軍含冤而死,還害得展家一百八十九條人命一夕間全歸黃泉。倘若當時百姓們肯提起勇氣,聯表上稟,懇求皇帝重新調查,也 許局勢不至於演變成此啊!"
"哎呀呀……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人都死了好幾年,歎也沒用。來,乾一杯,如今我們可以做的,就是慶賀任老賊的巢穴被祝融所毀,也賀任九天終於遭受天譴……"來來往往的觀戲人群中,至今還是沒人 瞧見任府內的傭僕管事,或是居其內的親朋好友,有人逃出薰夢苑的,想來,這道不畏天寒地凍的熊熊烈焰,不單詭譎怪異,更可能濤猛地把活人全部都吞噬 掉了。
"只可惜了薰姑娘。"又有哀悼者歎歎惜憐,那個美貌無雙的姑娘,人挺不錯的。
"誰要她有此爹親,才會逃不過此等大劫,這是她的命。"
在寧瑕縣裡,任家雖不復以往的囂張跋扈,但過去的惡劣事跡依然鮮明地留存在百姓的腦海中,褪不去了。
高鵬客棧裡,議論紛紛的嗓音仍不絕,翹望的視線裡,熊熊的火海仍未滅。 那團火光仍然高照雲霄……烈焰也不斷地,狂燒著 ……
這座富麗堂皇的薰夢苑在六個時辰之後,終於成 了一片廢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巍峨的屋宇、皇宮貴宅般的綺雨建築,在祝融的 肆虐後,終成一片淒涼哀鴻的焦黑,僅剩的只有薄薄 的殘煙在雪花夾隙中無奈地晃漾著。
毀了,薰夢苑這 回切切實實地毀了。
"搜--"一道冷凝的命令一下,五名受過嚴厲訓練的黑衣人瞬間從搖搖欲墜的屋脊處敏捷地搜巡,任何地方都不錯過。
發令人不動如山,與其相同的黑色勁衣將他僵直 妁身子漩透出一股冰寒來。這股陰森,連天上冰雪都 退卻三捨。
倏地,一陣狂風自他背後撲來,將他腦後的髮束 卷帶起狂狷的殘放,一如他的人。
"沒有屍體。"下屬們開始回報。
"連牲畜的痕跡也沒留下半分。"
"看樣子薰夢苑根本是空的,任九天快我們一步,逃了。"
"逃了?"直到這兩個字貫入耳中,他才動了動, 詭異的笑容寒得沁人。"他預備逃到哪裡去?"
"上主。"
這是冰焰門裡位階的稱號,所謂"上 主",權勢之掌控,僅次於冰焰門主。
"接下來的行動, 請指示。"
"不必了!"他唐突的一句,亂得手下摸不著頭緒。
但見他,突然將身形拔高,躍向三尺外,迅快地自一 根巨大半傾的粱柱後頭拎出一個姑娘來之後,又旋回原地,隨手一丟,那條自他手上跌下的嬌柔身形踉蹌 地直退好幾步,差點跌坐在地o
"小心一點,摔死了我,你就什麼線索都得不到 了。"混亂當中,輕柔的噪音非但不見畏態,居然還不卑不亢。這女子的大膽勾起了黑衣人的好奇,大掌驀然再遞出,扣鉗住她的下頦,想看清楚女子的面孔。 冷遣的跟在看清她時,陡地掠過一道閃光。 震撼--
這是黑衣男子乍見她時的初時反應,眼前這張麗顏竟是美到不可思議,五官肌膚宛若巧匠精心雕琢出 來的傑作,清靈到讓人失魂掉魄。 他的下屬們也錯愕了!天下間居然有這等女子, 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是不敢置信的驚艷。
顧盼間,少女分明的瞳眸可也沒閒著,望著黑衣人的表情卻是專注而倔強的。 這股靜謐,來自對方的神迷與怔忡,直到天空中 約雪花降落在她額際上,沁心的冷涼這才凍得她不得下起了個哆嗦,也才震醒了雙方的怔然。 她怕冷,感覺到她的瑟縮,一股想暖和她的慾望 瞬間奪出。 他是怎麼了?黑衣人心裡一陣不安。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哪……展斜陽。"她一出口, 競又是令人驚駭的語句,原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絕情 殺手--"無心",他的本名叫展斜陽。
戾氣猛然圈住她,展斜陽捏握她下頦的手指更扣 得死緊,清靈女子秀眉一緊。
"輕些,疼哪!"
"你是誰?"他低沉地啟口。致命又危險。 可他的威脅並未得到應有的效果,少女不畏的目 光迎上。
"你計劃殺任氏一族報仇雪恨,怎可以不知我的身份底細……" 一陣錐心之痛啃嚙他的心,扣住她下頦的力道更 強了,簡直快捏碎她,晶瑩的淚水因為劇疼而凝聚眼 眶中,絕美的臉龐剎那間益顯楚楚可憐。
無心沒來由地胸臆一窒!力遭不由得放輕下來, 連他都訝異自己居然會……心疼? 她撫了撫發疼的下頦,半垂著的眼睛掠過一抹勝 利的喜悅。
"任蕉衣。"她報名。
"任老賊的獨生女兒--"冷冽的嗓音進出一字一 字的仇恨!這個容顏美絕的少女竟然就是任九天的女 兒,而且還知曉他的身份。如此說來,兩家的恩恩怨怨,她理當也是清楚明白的。而現在,她還敢大咧咧 地挑釁他……
"任九天呢?"他寒著嗓子問。 "現在不能告訴你,時機還未到。"她溫溫雅雅地 回復,一點都不在乎眼前人那恍若利刃的寒芒。
"不能告訴我?"他揚起一抹叫人發寒的微笑。"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嬌美的臉龐流露出令人氣絕的篤定。"因為你必須 相信,只要我不說,這世上就絕對沒有人會知道我爹爹的去向,當然也包括你。"她定定看著他,笑容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