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展斜陽咬牙切齒。
精工雕鑿的線條似笑非笑,不夠似地戲謔再道:「好好回房躺著休息吧,等你的毒傷穩定後我倒是可以陪你切磋切磋幾招,我現在可不想趁人之危喲,對了——"他故意語出噯昧,存心氣人。"我想我得失陪一下,去後院看看薰兒把藥煎煮得如何?不過實在不需要我來操心,薰兒的手藝以及細心可是與世無雙的,還有——"他驀然停住腳步,回首不屑且挑釁地又道:」'你知不知道她曾經跟過宮廷料理御膳的江波海大師傅學過烹飪的手藝, 你嘗過她所做的美味沒有? 堪稱是一絕呀!"皇甫少君嘖嘖稱讚,在心頭偷笑,也如願地看到展斜陽妒火攻心的慘況。
嘿!嘿!其實呀,這番話全是他自導編纂的胡言之詞,他哪有那麼幸運先行嘗過任姑娘的好手藝——嗯,想起這件事,不得不大大吐個苦水一番,薰衣丫頭啊竟然說得先讓她未來夫婿嘗過她的巧藝後,他才有機會排名第二順位。
呵!呵!皇甫少君別的本事沒有,興風作浪的工夫可是一流,殊不見他那位與他失散十多年的寶貝妹子,以及柳瑩山莊的莊主柳隨風,姻緣路被他這麼一指點,恩愛非常,連神仙眷侶都為之吃味不已,多好。
況且,索然無味的日子向來無緣與他接近,在閒適多日後,又教他適逢其會地遇上可以撩撥一池春水的好機會,不好好把握,他就太對不起老天爺的恩寵了。
低低的詭笑劃破長空……
晨斜陽狼狽地瞪著他,卻無力阻止他的訕笑,心頭淌出不曾有過的情緒——他快恨死自己了。
☆ ☆ ☆
端著藥汁走進內室,原本應該是昏睡的展斜陽竟已醒了。他半倚在床褥上,俊目斜睨,致命又冷漠。
「展哥哥,喝藥了。」她把碗暫擱八仙桌上,趨向前,對他的蒼白與冷漠,歸咎於是身體上的不適。
「那人是誰?」冷冷的聲調彷彿結了霜。
任薰衣怔愕了下。
「你見過他啦!"沒料到這兩人已經見過面。
「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再問。這一連串的疑竇,非得要任薰衣從實招來不可。
「他是皇甫少君……」
「追月樓主? "展斜陽詫異地打斷她的話,雖然方纔的交鋒讓他大致體認到這名年輕男子絕非池中之物,單單論其氣勢就帶有某種渾然天成的威儀風範,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黑嘗君,而且任薰衣識得他。
「既然你聽過他的聲名, 那麼想必也知道他精通歧黃之術。"口吻中對他是全心的信賴。。"這回幸虧有他及時出現,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應付你突發的毒傷。」
「你與他相識多久了?」冰寒寫在眼底,他不答反問。任薰衣一時未察,繼續侃侃而道。
「有三年了,他一直很疼惜我、照應我。」
「疼惜你?照應你?"他語氣死硬。
「是呀! "回想往事,不勝欷噓,緊咬而顯蒼白的唇色顯示出她對人情世故的莫可奈何。 "我雖然出身官宦世家,是人人欽羨的千金小姐,但我心裡非常明白爹爹的作為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表面的尊祟,也只源自於我爹爹的勢力。在這種情況下,有意親近我的人幾乎個個諂媚逢迎、心懷目的。而我想結識的朋友不是避之惟恐不及,就是不屑與我交遊。十五年來。
我不曾擁有過知己。與皇甫大哥的結識,乃出自緣分,一見面就……「
「夠了!"他突然一把攬住她,用力一帶,反身將她壓在身下。"聽好,我要你立刻忘掉這個人。」
「什麼?」她大驚1"辦不到?"炯亮的雙眸有股火焰在燃燒,狠狠焚燒。
惶悚地,她被這突然的要求給弄傻眼了。
「你先把藥喝了……好嗎?」任蕉衣戰慄地轉移話題,但展斜陽視她為心虛。
狂怒更熾!
「不許你再和他見面,想也不成。"他斷然再下命令。
「可是……"未完的話, 盡數被他猛烈的狂吻所吞沒,她整個人被強悍地抱進懷抱中,火熱的唇伴著急促的氣息蹂躪她的面容與頸項,在他凌厲的燒灼下,她透不過氣來了。
驚喘、蠕動、束縛卻是纏制得更嚴厲,當她再無法掙扎的同時也忘情地栽進這份繾綣激流裡,抗拒不了地追隨沉溺。
氣喘吁吁地分開,秋顏的楓醉瀰漫上她的容顏,此刻的任薰衣美得不似真人。
展斜陽看傻了,卻仍不忘皇甫少君的威脅,若再得不到任蕉衣的酣然應允,他會在此時要了她的身,看誰還敢打她的主意。
「不許再與皇甫少君有任何瓜葛。"他要求。
「你在擔心什麼?」經過一連串的模糊,總算恍然理解出他的不安源自何方。
「別問那麼多, 我只要你親口答應我。"他低沉霸氣的規定,不想與她爭論太多。
原是怕呀,怕抖出不堪一擊的怯弱。
任薰衣無辜又純潔的大眼眨呀眨地,終於,她緩聲宣告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懷疑我,但我與皇甫少君早在見面之時就跪天拜地義結金蘭了,試問,兄妹豈可亂倫成婚?」
他為她的答案而震動!他們兩人已義結金蘭?可那皇甫少君所表現出的語意以及曖昧言詞又是怎麼一回事?
「此話當真?"他不確定地再問。
「是真的! "皇甫大哥肯定又在捉弄人了。回頭她得將他的不良嗜好告知展哥哥不可。
第一次,平靜的甘泉緩緩流人千瘡百孔的心田間,注滿了原有的空虛,那股一直被他抑壓住的感情,在這一刻,全巢傾瀉而出了。
☆ ☆ ☆
這裡是位於邊關上的一個小鎮,百來戶人家,生活樸實、思想單純,儘是些老實的莊稼漢。
但在兩個月前突然來了一行商旅,大約有二十多人,他們一落腳之後竟然立即決定要在此鎮定居,雖說曾經引起一陣大大的騷動,但在這群外地人的領頭快意的樂善好施,且可憐地道明他們是為避開人禍才舉家遷徙來到此地的緣由後,鎮上的百姓們立即善心大發,二話不說地接納他們,順便也幫他們掩飾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