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木然地說。
「總監剛才叫我來通知你冷先生到了。」許梅梅說,站到錢莫憂身邊。
冷昊看著往許梅梅靠近的錢莫憂,他墨鏡下的細長雙眸緊緊瞇起。
看在她剛才說他就是她的神、她的信仰、她的一切、她的夢想的面子上,他暫且不跟她算這筆帳。
「通知個鬼,我的時間不想浪費在等待上面。」冷昊說。
「冷先生說得沒錯。你好,我是業務部的杜如芸。」杜如芸立刻把握機會,伸出手自我介紹。
冷昊對伸到眼前的玉手視而不見,臉孔仍然維持著低頭看著錢莫憂的角度。
杜如芸尷尬地收回手,發誓她待會兒就要去買一本《秘密》來研究。
錢莫憂與他的墨鏡相望,不清楚他究竟在看什麼,但覺得後背冷汗涔涔,腿也開始發軟。
「你要幹嘛?」錢莫憂說。
「走。」冷昊握住她的手肘,轉身往外走。
「去哪兒?」錢莫憂一手抓住桌子,求救地看了許梅梅一眼。
「冷先生有什麼事需要我們為你效勞?」許梅梅帶著溫柔笑意上前一步。
「我只要她。」冷昊抓起錢莫憂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錢莫憂和現場圍觀同事一樣倒抽一口氣,她驚慌地大叫出聲。
「我的皮包還沒拿、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關我屁事。」冷昊側身抓起她的背包,雙唇一抿地瞪著上頭那個留著短髮、有著一對黑溜溜大眼睛的傻笑Q版娃娃圖。「回去把這個包扔掉!」
「才不要,那個娃娃是我自己畫的。」錢莫憂抓回背包,努力地拖延離開的腳步。
「還敢頂嘴。」冷昊冷哼一聲,錢莫憂還來不及多說,只來得及對許梅梅發出求救眼神,就已經被拉著走出辦公室。
許梅梅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心裡卻是一陣五味雜陳。
錢莫憂莫非名字取得好,當真什麼都莫憂愁嗎?為什麼她就有那麼多苦難要煩惱?她媽媽老年失智症的情況又加劇了,大小便已經開始失禁。她要不是因為有東西可以提神,怎麼撐得下去?
她比莫憂更需要一個能在經濟上撐起她的男人,所以才會接近紀明仁啊。
「梅梅,你的好姊妹升天了。你還不快點把握機會,叫她也提升你一下。」杜如芸笑撞了她一下。
「以我和莫憂的交情,不用我開口,她也會幫忙的。」許梅梅燦笑出聲,露出一個自信笑容說道。
許梅梅握緊又開始顫抖的手掌,正準備轉身離開辦公室去提神時,突然與紀明仁打了個照面。
「我剛看到莫憂和冷先生一起出去。他們真的像你之前告訴我的,已經在一起了嗎?」紀明仁低聲問道。
「是啊,你現在總算相信了吧。」許梅梅笑著說道,笑意卻沒抵達眼裡。
「那你……你幫我打探過莫憂對我的想法了嗎?」紀明仁問道。
他一直很喜歡莫憂,就連那天她在公司昏倒醒來後對著冷昊又吼又叫的樣子,他也覺得好可愛。要不是許梅梅告訴他,錢莫憂近來不想在公司多惹是非,叫他暫時低調的話,他早就對她表白了。
而這幾次和許梅梅出去,就是想先知道莫憂對他有什麼想法,免得他一頭熱。
「莫憂現在重心暫時都放在應付冷先生上。」許梅梅看著紀明仁垂頭喪氣的樣子,她用溫柔神情拍拍他的肩膀說:「別灰心,我請你吃中飯替你打氣吧。」
「怎麼可以讓你請,我請你吧。」紀明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以前總覺得許梅梅眼睛長在頭頂上,現在倒覺得她其實很親切。
「那下回我請吧。最近,正好要向你請教一下百萬汽車的近況趨勢。」許梅梅不著痕跡地找著話題說道。
她已經三十歲了,感情也已經空窗了一年,她需要機會擺脫貧窮的生活。紀明仁條件不過一般,但至少還過得去,因為她已經沒有太多挑剔的時間了。
第9章(1)
於是乎,錢莫憂就在同事們的側目之下,被冷昊架入加長型禮車帶走。
但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冷昊居然會把她帶到飯店裡,做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
睡覺!
錢莫憂瞪著一回房就把她推到沙發,然後倒在她腿上沈沉睡去的冷昊,至今還想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辛苦了。」方大為壓低聲音說,遞過一個擺著精緻三明治與紅茶的托盤放在她身邊的茶几。
「他為什麼要抓我過來陪他睡覺?」錢莫憂茫然地問。
「冷先生剛從巴黎回來,下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方大為說。
「原來他這陣子都在巴黎。」她恍然大悟地看向冷昊象牙白的臉龐--難怪他看起來憔悴了一些。
「他在忙十一月服裝秀的事,有時幾天沒睡,有時一天最多睡三小時,才結束草圖設計就又飛回台灣了。偏偏,他在飛機上又沒法子睡。」
「這麼慘。難怪臉色像鬼,當心有錢沒命花。」錢莫憂嘴裡如此說,卻把聲音壓到最低。「但是,你還是沒告訴我,他為什麼要抓我過來陪他睡覺?」
「我想那是因為冷先生既需要睡眠又希望早點看到你吧。」方大為微笑地一頷首後,轉身離開。
是喔,冷昊有這麼喜歡她喔?錢莫憂低頭望著睡得像睡美人的冷昊,胸口像開了一瓶香檳,冒出無數小泡泡。
只要是人就會喜歡被當成獨一無二吧!
因此,冷昊雖然害她處於麻煩境地,但看在他有眼光看中她的分上,她就勉強再容忍他一下吧。
她沾沾自喜地傻笑地盯著他,意外地發現,摘下墨鏡後的冷昊其實長得「很美」。
無瑕的肌膚、長睫挺鼻、美麗唇形,若把頭發放下來,鐵定很漂亮。
錢莫憂的手伸到冷昊頭後,想要裝作不經意地扯開黑色緞帶。
「敢鬆開我髮帶的人,死路一條。」
錢莫憂的手停在半空中,倏地看向他的眼。
他黑瞵眸子透著光,哪還有半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