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官家五年,頭三年裡沒過過生日,十七歲生日又過得相當慘烈,就在那一天,她被官之硯吃干抹淨了。
今年的生日算是她的成人禮,但年若若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出一點值得他二少爺大張旗鼓親自操辦的原因。
「還有……」他從她手裡拿走杯子,傾身替她將下滑的薄被向上拉,叮囑著:「身份證和印章記得帶上。」
「到底要幹什麼?」她愈發好奇,討好地湊過去,晶晶亮的水眸半瞇起,像只乖巧的小貓咪似地貼近旁邊高大的身軀,喵喵地問:「告訴人家好不好嘛。」
她一向難得撒嬌討好,憑經驗官之硯好像特別吃這一套,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想知道?」
「想。」她連連點頭。
男人果然上鉤,手裡的文件也不看了,逕直丟開,展臂將她嬌小的身子攬進懷,結實有力的長腿蛇一樣地纏上她,大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光潔的小腿肚子,享受著滑嫩誘骨的觸覺。
薄被裡熱度飆升,她紅撲撲的小臉蛋貼在男性精壯半裸的胸膛上,被他炙熱的擁抱錮得有點喘不過氣。
薄唇微勾,官之硯注視著胸前那顆不太安分的小腦袋,笑得狡黠,「你成年了,所以……」他將鼻端埋進她烏黑的發裡,聞著屬於她特有的香氣,故意停頓一下。
一向很有求知慾望的年若若同學,果然抬起頭,遲鈍地追著問:「所以什麼?」
「可以結婚了。」
轟!真是雷霆萬鈞、電閃雷鳴,年若若微張著小嘴,猶如五雷轟頂,一臉被悶雷劈中的傻樣,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是她年紀尚輕,應該還沒有老人家耳鳴之類的毛病吧?那麼官之硯剛才說的真得是:結婚?
天啊!有沒有搞錯?
「沒錯,你生日那天,我們去註冊。」
如果可以昏過去,年若若真想就此長眠不醒,可是她現在還算清醒,所以除了委屈地瞅著向來說一不二的硯少爺,幻想他突然改變主意外,什麼都做不了。
在這個家裡,她的身份是官之硯的未婚妻,可是她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真的跟他結為夫妻。
如今是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連美國人都在商議著火星能不能住人,可在官家,千年舊習俗還照樣進行的堂而皇之,轟轟烈烈,雖然沒妻妾成群,但門當戶對是絕對講究的。她篤定,就算哪天官之硯反悔,娶個有才有貌有家世的名門千金回來,她就得馬上乖乖讓位,低眉順眼地當個沒名沒份的妾室,最終受盡蹂躪,慘遭遺棄。
可那樣的下場,也好過真得跟官之硯登記結婚啊!被遺棄了,她就能重拾自由;一旦結婚了,她下半輩子就鐵定算是玩完了。
「怎麼又燒起來了?快躺好!」官之硯盯著手裡的溫度計,皺起眉頭,從床上爬起來,到外廳去拿退燒藥。
還好意思問!還不是被他嚇得!小病患有苦難言地目送那抹頎長的背影打開臥室門,疾步走出去,整個人似被抽去了骨頭一樣,無力地倒在床上。
乾脆讓她死了吧、讓她死了吧!心如死灰的年若若,覺得人生從此沒了希望。
吃過藥、喝過水,以溫水擦拭身子,再親手幫她換上乾淨的睡衣……被小丫頭驟然反覆的病情弄得官之硯也沒心情繼續看文件,很快洗漱完上床睡覺。
古董燈「啪」地熄了,室內一片寂靜。
年若若蜷縮在被子裡,雖然沒有輾轉反側,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看著窗外黑幕一樣的天空,難以入眠。
「睡不著嗎?」身邊的男人突然出聲:「看來精神還好嘛!年輕果然有年輕的好處。」
她渾身一僵,警覺地豎起耳朵聽著。
「如果實在睡不著,那倒不如做點什麼。」
低醇的嗓音含著隱隱笑意和yu/望,清清楚楚地傅進年若若的耳中。她不敢有任何回音,緊緊地閉上眼睛,大氣也不敢出。
「聽說發燒的時候做愛,女人那裡特別緊。」可惡的色狼似乎還嫌不夠,意猶未盡地刺激她。
聽聽,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不是禽獸是什麼?
「再不睡,我們就試試看。」
官禽獸的話一向都很有效果,宛如掛在野獸嘴邊的「美食」很快入眠,毫不反抗地墜進了深深夢鄉。
這一覺,年若若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夢見了很多很多的往事,相關的人,不相關的人;新的面孔,舊的面孔混雜在一起。
遺棄自己的父母、聲色俱厲的遠房親戚、欺負自己的親戚小孩、給過她關懷的舅舅、官家形形色色的人……以及,睡在她身邊的這個男子。
有些事這麼近又那麼遠,近到就如同昨天才發生一樣,可遠到,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來,改變不了……
第2章(1)
「我叫年若若,今年十三歲,年,就是『拜金棗,年年好』裡的年,若,就是『吃若牛,做若龜』的那個若……」這是年若若第一次出現在官家時,準備好的一通自我介紹,小時候舅舅每次去鄉下看她,都會笑著拿她的名字打趣,那笑臉會讓她覺得好溫暖。
作夢都沒想過能跟豪門扯上關係的年若若,能進官家,主要是托舅舅的福。
官家是地方望族,資產雄厚,加上隱於黑道的勢力而興旺發達並一直佔據著黑白兩道重要的地位,上一秒花大筆金錢支持議員參選,下一秒又捲進黑道間的大火並,亦正亦邪令人難以捉摸。
舅舅范舟是在二老爺官天養手下做事的人,久病成疾,半年前收到了醫院的診斷書,肝癌末期,大概沒幾天好活了。
范舟跟了二老爺大半輩子,無兒無女無老婆,是二老爺手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官天養念他忠心耿耿,問他還有沒有什麼願望,他想起自己的外甥女兒還孤苦伶仃地住在鄉下的遠房親戚家裡時,馬上請求二老爺將她接到官家。
老二爺豪氣干雲地拍了胸脯,說:「阿舟你放心,有我在,官家就有她一口飯吃!」心願一了,范舟死也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