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薛立莫有好感嗎?
「水滴?」
隱約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水滴?」對方聲音大了些。
她好似回過神來,然而回答的聲音卻一樣縹緲無力。
「我不想說話。」她連頭也沒回。
「好,不說話。」坐在身旁的薛立莫不勉強,任由她出神。
身邊伴侶不理會他,那就自找樂趣吧!薛立莫自得其樂地打量起公共汽車的內部狀況來。
他第一次搭乘公共汽車,第一次做平常人日常生活會做的事。大概是上班時間,搭乘的客人並不多,這才讓他們有座位可坐。
國際公司的總裁身份,及自小在優渥環境下成長的關係,就算只是隨意簡單的櫬衫、長褲,天生的貴氣仍然掩藏不住。他的氣質就是和普通人大不相同,自然也會產生與平常人格格不入之感,一路上總有人在偷瞄他。
公車走走停停,客人上車下車。這一路,薛立莫果真沒有打擾神遊太虛的她。
直到公車駛進終點站……陽明山。
「水滴,要下車了。」薛立莫輕聲喚了喚她,司機已經在催促了。
水滴驚醒過來。「到了呀?」
「嗯。」他笑臉對她。
她尷尬地低下頭。
真慘,瞧瞧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蠢事?竟然忘記身畔有個薛立莫,自顧自地想著事情。
「對不起,忘了你的存在。」她慚愧地道歉。
「沒關係。」薛立莫不以為意,在司機翻白眼之前先帶她步下公車。
他牽著她的手,她並未拒絕,兩人一路緩步慢行。
風拂來,帶著香草味,輕輕吸嗅空氣中的綠草香,心跟著舒適開闊了起來
「我發現你人好好耶!」展翅的鳥穿過藍空,天際的白雲飄捲著,水滴忍不住歎道。今日的天氣靜謐穩定,一如他的個性,柔和好親近。
「是嗎?我人好?」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好」字形容他。或許相識未深,她沒有機會認識更多真實面的薛立莫,才有這種錯誤認知。在商場上,他可非溫雅之人,之狠之殘是赫赫有名的,而面對女人時,他雖然有禮,不過疏冷的態度亦是出了名。
「你人是好啊,跟你相處不必提心吊膽,每每擔心下一步又會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剛才她發呆,忘了理會他,他卻沒有生氣,還容許她神遊。倘若今天身邊的人換成東方迷叢的話……討厭!她怎麼又拿這兩人做比較?
「如果我能讓你覺得安心,我很欣慰。」他拉著她踏上階梯。
「是嗎?你在乎我的感覺?」
「當然。」
「為什麼?」
他笑卻不答。
兩人在國家公園裡漫步,出色的男女並肩而行,一路上引來不少遊客注視的眼光。
水滴一路走,但滿腹疑惑讓她沒法子盡興暢遊。
「渴不渴?」薛立莫體貼地問她,她一張小臉已經泛出酪紅色。
「還好,只是腳有點酸。」她確實缺乏運動。
「聽准叔說,你天天關在實驗室做研究,甚少有戶外的休閒活動。」
柔柔陽光灑落在她纖細的嬌軀上,襯著配紅的臉蛋,宛若一尊玉人兒。
她傻笑。「其實我本就不那麼愛玩。」
「老關在屋子裡也不好,出來透透氣是必須的,這樣腦筋才不會打結。」他開玩笑地說著。
她突然停下腳步,回身望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這是她第二次問他為什麼了。
「我並沒有惡意。」他平靜地回答她的疑問。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就因為你沒有惡意,我才覺得奇怪。我們認識才三天,你需要這麼關心我嗎?」她很開心能與他出遊,這種快樂她亦很享受,只是,他會不會對她太好了些?
他正視她,清雅的俊容顯得異常嚴肅。
「你可聽過一見鍾情這四個字?」他問。
「一見鍾情?」怎會不知,只是乍聽這四字,心裡就是覺得不安寧。
「你沒讀過?」他發現她突然間變得好沈靜。
須臾後,她才開口。
「我當然聽過,對我而言,這種相遇是最美麗的邂逅方式了。」突地,東方迷叢的面孔毫無預警地浮現腦中,怎麼越想忘掉反而烙印的更深刻?!「不要!」她恨恨地嚷出聲,不想讓東方迷叢的面孔襲上心間。
「不適用在你我身上?」原來……她的答案出來了。
她嚇了一跳!「不,我不是說你,跟你沒關係……可是,也不是說我就會跟你……」
「好了,不說了,到此為止。我們暫時別討論這個話題,今天出遊是來放鬆心情的,而不是自找煩惱。」他是太過心急了點,逼得她語無倫次了起來。
水滴咬了咬下唇,一時之間也沒辦法跟他解釋清楚對他的觀感。
她是喜歡薛立莫,只是,一旦超出朋友之間的關係,她下意識地便萌生退意。
她總覺得很對不起他。
「水滴,笑一個,我可不想看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輕拍她粉頰。
「我……」她笑不出來。
「你的苦瓜臉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劊子手,謀殺了你的美麗。」
「呃!這麼可怕?」
「是。」
水滴擠出笑容……拚命扯笑。
他暗暗歎了一口長氣。「你呀,真特別。」他擁著她,繼續未完的出遊行程。
「哦,心情愉快?」東方迷叢疑惑地攏了下眉心,旋即恢復正常,唇畔淺勾一抹微笑,有趣地再問:「沒弄錯?」
「沒,他們是這麼向我回報的。這些天來,薛立莫對水滴大獻慇勤,而佟准更是在背後推波助瀾。」古願冬說著水滴返回召喚研究所後的一切動態。
薛立莫,今年二十八歲,?薛氏財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此人顯赫的背景與驚人的才華,早就令他成為財經界津津樂道的人物,獨身的他更是名媛淑女趨之若驚的頭號金龜婿。
「薛立莫的出現讓我確定長年資助召喚研究所的背後金主,正是薛氏財團。」古願冬繼續說道。察訪數年卻一直無法確定的事終於有了答案。
「看來薛家是有兩把刷子。」對手有點份量也才有趣。「倒是……水滴怎麼轉了性,竟然懂得玩樂?薛立莫有這麼大的本事改變她的個性?」幽幽目光一掃,落在玻璃桌上擱著的一把刀上。上回水滴持握過,用來割開過他肉體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