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在他面前示弱?
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學經歷有限,這些她當然都知道,可是她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暴露這些缺點。
她不希望樓監月看不起她,不希望他覺得她又笨又沒用……誰都可以笑她甚至是輕蔑她,就是唯獨樓監月不行!
越想越委屈,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的讓眼眶裡的淚水滑了下來,她死咬著唇,迅速伸手抹去。
這模樣卻還是被樓監月看見了。
他深受震憾。
生平第一次,他彷彿感受到被人狠狠地在心坎上刺一刀般的劇烈疼痛……
董曼妙低垂著螓首,聲線僵冷,「我出去見個人,也許今天不進來了。」
「庚年,給我抓住她!」
「是。」
雷庚年迅速自椅子上站起,左手的食指與拇指在碰觸範圍最小的前提下捏扣董曼妙的肩胛,另一手甚至沒碰到她僅僅只是抓住她衣裳的一角。
當然不能大刺刺的扣住董曼妙的身體啦!雷庚年有預感,如果自己膽敢碰到她一根寒毛,不管有沒有傷到她,少主都不會放過他的!
董曼妙震驚極了,側頭眨著眼睛瞪視著雷庚年。
他只不過輕輕捏掐她的肩膀而已,自己甚至沒有絲毫感覺,結果她竟然不能動了?
「你到底是誰?」
這算是擒拿術的一種嗎?為什麼一個來應徵小助理的人會有這種本事?如果他心懷不軌的話,只怕自己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吧?
雷庚年只是淡淡噙唇微笑。「我嗎,只不過是他的小弟而已啊。」
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著樓監月緩緩走了過來,順勢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沉重托特包。
「放開她,你嚇到她了。」
「遵命。」
重獲自由的董曼妙剎那間又覺得自己能動了,鬆了口氣的她邊揉捏著自己的肩胛,邊瞪著樓監月。
她又忍不住懷疑起眼前這男人的身份。
如果說精明能幹、十八股武藝樣樣精通的雷庚年都要聽命於他,那麼他……
「你到底是誰?」
樓監月淡淡掀唇,「這麼快就忘了嗎?我是你的美術老師。」
一提起這件事,她又忍不住火大!
他也不管她,逕自扣起她的手腕。「走吧,你不是要出門?你要去哪裡、想見什麼人,我都陪著你。」
第6章(1)
原來她要見的人是高職時朝的班導師?
樓監月站在導師辦公室外的長廊上,俊美頎長的身形斜倚在水泥牆,瀟灑悠然的神采流露出一股閒適自在。
偶爾,他會抬起頭望一望辦公室裡的董曼妙。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是雙手環抱著胸口,明顯抗拒任何人的搭訕,一個人享受人來人往的嘈雜中那種獨處的孤立感。
「曼妙你瞧,又有女學生過去找他說話了。」
一臉興味的薛寄晴推了推她的手,最後索性轉身靠坐在桌面上,光明正大的對著窗外的樓監月看。
「老師,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董曼妙忍不住皺眉,但是就是硬倔著不肯轉頭望向那個男人。
「你在說什麼,我很正經啊,我是老師耶!」薛寄晴才嚴正抗議完,馬上又難掩興奮的拐肘撞了撞自己的學生。「哇,這一次連校花也出動了耶!」
校花?
董曼妙再也按捺不住的回頭,果然看見一個肌膚賽雪、氣質幽柔飄逸的纖細女孩,含羞帶法地抱著課本站在他面前,仰起螓首嘗試著跟他說話。
望著這一幕,董曼妙臉色一沉,一股莫名而強烈的醋意立刻竄上心頭。
他對那個女孩子笑了嗎?有給對方任何類似鼓勵的響應嗎?
她緊盯著他俊臉上的每個反應,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已明顯地顯露出她對他的在意。
然而薛寄晴發現了,她悄悄隱藏嘴邊的一抹笑。
「曼妙,你帶來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我看他的氣質不同於一般人!」
「氣質?」
「別告訴我你小清楚他的來歷哦!」
「我、我當然知道啊,剛才已經告訴你了,他就是來向我應徵小助理的雷庚年的朋友嘛!」
「你不覺得奇怪嗎,有哪個人上班還附帶親友的?」
「樓監月說他在正式進入公司上班之前也需要一些實戰經驗,所以才拜託我幫忙啊!我想反正不需要支薪又能多一個幫手,才接受這種條件的嘛……」
薛寄晴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狐疑地轉頭再望向樓監月。
碰巧拒絕了校花邀約的他也回過頭來,雙方的視線交會的瞬間,他迅速地點頭禮貌致意。
看著那張英姿颯氣的俊臉以及他深邃眼眸裡的沉穩坦然,向來自詔閱歷頗豐的薛寄晴發覺自己實在沒有辦法對擁有這種坦蕩眼神的男人心存質疑……
「老師,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什麼?」
薛寄晴收回思緒轉頭望向董曼妙,看見她不斷地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又一張的畫作,並將它們分成兩迭。
「咦,這個……」
她拿起其中——張用色大膽鮮明、構圖利落流暢的設計圖細細瞅看,越看越是專注,最後甚至泣開椅子坐了下來,抓起老花眼鏡戴上後再詳加觀看。
「真是出色啊!」
「老師,那麼這個呢?」
董曼妙悶悶地凝視導師的反應,遞上另一張畫風類似的作品。
薛寄晴飛快地看了一眼,「畫得不錯,頗有職業級的水平,但是相較之下還是我手上這一張更讓人驚艷,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光是這幾筆線條,這兩個人的功力就立見高下。」
默不作聲的董曼妙咬了咬唇,難掩臉上的頹喪。
「丫頭,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該不會是哪個新銳畫家吧?」
「他畫得真的有這麼好嗎?」
「畫得太棒了,甚至比學校裡的任何老師都還要好呢!曼妙,快點找時間幫我介紹一下,說不定這個畫家願意親自來學校給我的學生上幾堂課呢!如果能夠被這麼棒的老師指導,絕對是學生們的福氣。」
相較於薛寄晴喜形於色的喜愛與激賞,董曼妙明顯顯得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