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忽蘭,你好大的面子。」路湘凝一開口就是忿恨的指控。
自嘲一笑,她道:「我的確很大的面子,這才能勞駕路姑娘親臨探望我。」
她的臉色更白了。「賤婢!你這話是在諷刺我?還是在裝蒜!憑你的本事,我不相信你會不懂我在說什麼?」
「路姑娘,我想你的確是太高估我了,我實在是不明白?」她淡然回應。
「秦忽蘭……」她忿忿地嚷著。「我不說話並不代表我不知不懂,而你;竟將我的忍耐當做是默許,不知分寸,甚至到了此際依然不知羞恥的戲弄我。」她盈盈的身子顫抖著。
「從他凱旋歸來的那一刻起,我天天等待他來湘院與我分享這勝利成果,但他沒有出現,非但不見蹤影,甚至還公然地死守著受傷的你,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四天四夜,就生怕你一命嗚呼,魂歸離恨天。」
「他真的四天四夜照顧著我?」路湘凝的指責卻帶給她更深一層的感動。
「你很開心、也很得意了是不是!一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一個將來可望登上九五至尊的頂天英雄,捨棄了幫他甚巨的未婚妻子,而來將就你這個妾身不明、低下婢微的女婢。秦忽蘭,你知不知道我好恨!恨蒙都那一箭為何不當場刺死你。」多日來的怨氣,已叫向來有分有禮的路湘凝口不擇言。
「路姑娘,你這番話,未免過分?」於公幹私,秦忽蘭都不得不反擊道。
「過分?」她笑得好恨!「我若過分,在第一次見著你時就應該立刻趕走你,而不是癡呆地信了你的空口白話,以為你對白大哥毫無居心。真的;我好笨!我該明白你這隻狐狸精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就待白大哥一頭栽進你所設下的陷價中。」她步步進逼著她。「秦忽蘭,我沒有誣賴你吧,你正一步一步地吞食白大哥的心房,然後奪得他的寵愛,你也妄想有朝一日登上皇后寶座對不對?你早預謀好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麼『!」秦忽蘭挑逗回道。一來不滿她的咄咄逼人,二來則是理智告訴她,此刻正是破壞白家軍與路軍之間團結的最佳機會,只要路湘凝含恨離去,與白幽絕正式絕裂,這對她大元皇朝來說,可謂是個新生的契機。
愧疚襲上了身,她總不能一事無成。
路湘凝咬牙切齒地面對她的不畏,這女人的鎮定工夫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別有居心,奉勸你最好在我揭穿你偽裝面具前,快快離去,免得落身首異處的下場,你必須認知;白家軍根本容不得你的存在。」
「你想趕我走!但你似乎忘了問問白幽絕答不答應?」她故意刺激著路湘凝。
「這事沒有他置疑的餘地。」她端起面容,以為抓到了浮木。「我與他已訂下白首之約,更何況白伯父的命令他完全抗拒不得,若再加上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路軍兵馬,你以為他能在這緊要關頭,會捨我而就你嗎?」
路湘凝這番話說的正是事實,饒是秦忽蘭也不得不去想到……天子寶座,可是好大的誘惑,俗世凡人誰可抵擋,或許就連白幽絕都不會是個例外。
沒來由的心一慌!撇開兩人對頭立場不談,白幽絕有可能會捨棄江山而只求與她廝守嗎?
「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與我相較,我以為白大哥只因你的面容而一時迷惑,等他想通之後,孰輕孰重,他會有正確抉擇。」
秦忽蘭把苦澀埋於心頭,朝她淡然一笑。「路姑娘,你自身吸引不了白幽絕對你的感情,就拿白、路兩軍結盟與否之事做為乞討婚約的工具,你不覺得你的方式很可悲嗎?」
「你胡扯,白大哥不可能對我無動於衷的。」她顫抖得有如秋風掃落葉。
「他若對你有情,就不可能背叛自己又把整顆心繫在我身上,他待我如何,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正因為秦忽蘭說中了她最不願意承認的痛處,在惱羞成怒下,她不假思索的就將手一揚,往半癱坐於床頭邊,無力閃射的秦忽蘭摑去……
「啊……」呼痛出聲的是始作俑者!她在來不及打中秦忽蘭那一張該死的花容月貌前,冷不防地就被自門外飛進的鬼魅身影給往後拉了去,踉踉蹌蹌地跌進在後頭穩住她的孟懷身上,待身後人扶妥她的同時,路湘凝的面孔也在瞬間化成一片死灰。
「白……白大哥……」
「你沒事吧?」白幽絕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走向床榻前,關懷備至地詢問心上人是否有恙?
「沒事。」她搖頭,不忍的視線望著搖搖欲墜的路湘凝,暗暗忖著抱歉兩字。
白幽絕凝肅的臉龐在秦忽蘭並無大礙後總算緩和了下來,然而餘怒未散的他仍然不放過地問著路湘凝:「對待一名傷者,你的作為未免太過心狠心辣!」
「我……」她咬著下唇,強硬地道:「那不是我的錯!」
她的話換來白幽絕的定眼相望,複雜的眸子沉澱著思索,過了好半晌,他竟吐了句讓在場眾人錯愕萬分的話來。
「的確。這或許不是你的錯,該怪我本身奢求太多。」他轉過頭看著秦忽蘭,臉色轉成柔情萬千。「路姑娘,請先回湘院,等會兒我會派人快馬送信通知令尊,取消你我之間的婚約。」
「什麼?你要取消婚約?」「轟」地一響,路湘凝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半倚在白幽絕胸膛的秦忽蘭也是一震!更遑論被嚇得差點昏厥的孟懷呆呆的立於原地,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我不該蹉跎你的青春,留你在此遭受委屈,白幽絕自認不適合你。」他毫不諱言地道。
「不!不該的,你怎如此對待我,你豈能對我說出這種話來。白大哥,湘凝求你清醒清醒啊!別中了這個妖女的詭計,她不是個普通人,她是別有居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