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一眾小輩們半推半就地拿著麥克風走上台,連女兒也好奇地在台下看著媽媽。
這時,輕柔的女聲悠悠然地傳出樂音,穩定人心的音韻讓在場的人跟著安靜,她只專心著螢幕上的字幕,心情隨之起伏,曾經兩個人的定情歌,現在唱起來,格外諷刺。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
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
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歌詞引用自《紅豆》\\演唱者\\王菲、作詞\\林夕)
一曲未盡,阮婷就急忙切掉音樂,說是不好佔用太多時間,有唱到就好。
其實是歌詞意喻太過符合她和傅遠修的感情,太投入的結果,就是讓她無法唱完整首歌。
至今十年的相識,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就算沒了初戀時的感動,到後來昇華至家人的情感,也是她現在最放不下的曾經。
不過,她會選擇唱這首歌,也算是釋懷了傅遠修離開的事實,坦然地面對過往,才能勇敢地迎接下一份幸福。
阮婷下意識回頭看了傅遠耀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特別的情緒,暗自安了一下心,他應該不知道這是她和傅遠修的定情歌,不然又會亂吃醋了。
傅遠耀表面不作反應,但他藏起來的手正緊握著拳頭。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首歌是她和哥哥的專屬情歌?以前只要哥哥打電話來,她的手機就會響起一樣的音樂,而他總是心痛地看她快樂地接起電話……
最後,眼看包廂時間就要到了時,畫面出現最後一首歌,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誰點的,正在大伙好奇互問是誰點的歌時,傅遠耀卻突然走上台,唱他今晚第一首歌。
幾個兄弟興致高昂,翹起腿,欣賞好友泡妞的把戲。
他隨興地拿著遙控器,調整到他要的,調好高低音,便坐在剛剛阮婷坐過的位置上,姿勢是從容不迫的自在,只等著音樂一下。
所有人看到傅遠耀的動作,一律整齊劃一地回到座位上坐好,認真地望向傅遠耀的尊容,像是準備等著開會一樣。
阮婷也抱著女兒,坐在離傅遠耀最近的位置,和女兒說叔叔要唱歌了,要她幫叔叔拍手。
這是一首女生的歌,但是調好音之後,男人來唱也不突兀。
他時聲音渾厚低沉又有磁性,一樣有安定人心的特質,但沒有漂亮的轉音,也沒有鐵師的高音,沒有花俏的唱技,曲路平實穩健,就像他的人一樣,只是這樣的歌聲更讓人聽出他音樂裡的真實情感,深厚而且委曲求全……
在一起,卻不在一起,你在我身邊,
心去了那裡沉默是愛情離開的聲音,
孤單是分離靠近的腳印看著你,卻看不見你,
你在我眼前,笑去了那裡他是你不夠愛我的原因,
他已經放棄,你不願死心(你們的回憶,你常去旅行)
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我任你一再剝開我的傷口有了新的卻難忘舊,
你放不下他,越想佔有越是空洞(你揮過的手,那句珍重越來越重)
他是你心上的違建,用親吻換你情深戀戀請看看我的愛多麼可憐,
渴望那冷冷的陰霾有天變朗朗晴天你是我心上的違建,
地震了我卻不肯搬遷怕你回頭找不到依偎,也許你為他哭紅雙眼,
才會想起我的淚你是我心上的違建,
門牌上地址寫著永遠若你前去找不到從前,
當那個世界天崩地裂,我會等你在明天也許我瘋一天傻一天,
有天會感動……誰……
(歌詞引用自《違建》,演唱者亦帆、作詞\\十方)
詞曲裡反應了他的真實世界,他感歎,作詞人是這般瞭解人生百態,一字不漏,完全是他的感情寫照。
阮婷抱著女兒的手,跟著小叔的歌聲,不自覺地越攬越緊。
她的心在狂跳,血液在奔騰,她雖然低著頭專心抱著女兒,卻比任何人還認真想記住這一刻,私心地,不管未來如何,再一次放縱自己沉浸在傅遠耀給她的迷情漩渦。
她清楚明白小叔的感情在她身上,這首歌是他對她的真摯深情,但她又能怎麼樣呢?
能回應他嗎?
能迎向他嗎?
她沒有資格被這樣好的男人來愛,就連抬頭看向他的權利都沒有……
回程的路上,車。上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只有傅品嫻做兩人之間的潤滑劑,還好有她開心地唱著沒有歌詞的歌,不然靜謐的氛圍就要讓阮婷窒息了。
但是這抹會唱歌的潤滑劑還未到家裡,就在汽座上昏昏欲睡。
阮婷見女兒的聲音漸漸淡了下來,開始心生緊張。「嫻嫻,先別睡,等等要洗澡……」
「別吵她,她很累了,明天再幫她洗,今晚擦身體就好。」孩子的叔叔說話了,他不開心女人的逃避,用孩子當盾牌。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一個此時睡覺勝於洗澡的孩子來說有多殘忍,既然有人看不過去,她也不再堅持了,再讓她窒息的氣氛,也不會讓她真的死掉。
終於到了大樓下的停車場,在阮婷要抱起女兒的同時,前座的男人也走到後座開啟車門。
他輕輕從阮婷手上抱過女娃,再對女娃的媽媽說:「以後這種事我來就好,因為這是當爸爸的權利,而我不會永遠只是她的叔叔而已。」
帶著強烈暗示的話,讓阮婷當場僵立身體。
她再也忍耐不了他的「情勢相逼」,她不能再故作沒事!
今晚他唱的情歌已經有敏感的同事對她說出暗示性的話,要她看清楚眼前的人,他的感情有多深沉,多教人心疼!
問題是,再深、再沉,她都要不起!
就是那麼深、那麼沉,她才要不起,卻也更痛心。
她痛定思痛,第一次用重話對男人說:「小叔,我是你大嫂,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樣是畸戀!」